上回说到刘邦送走叔孙生,正要退而去找男宠籍孺厮混,忽然,太仆夏侯婴进来急报道:“都尉陈平求见皇帝······”还没等到他说完,刘邦振奋跃起,笑道:“好了,朕这个皇帝终于又要睡一个大大的安稳觉了,这一回,他跑不了啦,终于,轮到他了······”陈平急入,趋拜在丹陛之下,道:“臣退而苦思,夙夜不懈,终于想到一个周全的对策,既不用和楚王韩信争所长——兵戎相见,又可以一举智取韩信,特来奏告皇上。”刘邦听得心花怒放,轻叹道:“对一策而安天下者,也只有张良和卿等二三子了,快快说来朕听。”陈平献计道:“古者天子,直至始皇帝都有过去巡守天下,大会诸侯之举,今皇上承国祚,也应该这么做。南方有云梦大泽,陛下假装要去南巡云梦,大会诸侯于陈县。陈县是韩信楚国的西部边界,韩信闻信天子巡守出游,途径他的封国且被召见,他就势必自以为无事,来陈县郊迎谒见,我们便于当时擒拿了他,此仅仅只需要一名力士就将这事儿办妥了。”刘邦深以为然,就颔首道:“这事儿就这么办了。”
刘邦立即诏令御史大夫寺传檄天下,行文到各郡县诸侯国,公告皇帝要南下云梦,巡守天下,途经陈县,大会天下诸侯。并特使平安侯鄂春秋抵达下邳,宣召韩信,诏书道:“朕将南游云梦,依照礼制,将要在途中大会诸侯,现在韩王信、赵王张敖本在京都洛阳,故随驾;梁王彭越、淮南王黥布先期已至,请楚王奉诏书之后,会朕于陈县为要。”
鄂春秋宣读完刘邦诏书,一双眼睛在楚王王庭中,滴溜溜四处逡巡,韩信讶怪道:“平安侯在看什么?”鄂春秋故作神秘地上前对韩信低声密语道:“臣有一事儿要对楚王私自言之,所以,臣看看有没有外人钟离昧在这儿,天幸得他不在这儿,那就好办了。”韩信一笑道:“啊?原来是这样,但不知平安侯要说什么事儿?”鄂春秋附耳低声道:“臣来时,皇上特意交代,皇帝诏令大王去陈县觐见皇帝,钟离昧必然会出来阻挡,他意在调拨你和皇帝的君臣关系,让你们为敌,使自己得以在你的封国安身。试想一想如果真是那样,大王会有好日子过吗?会有太平安乐的王者好日子吗?没有,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项王旧部,是外人啊。”韩信听了摇头道:“我和钟离昧是莫逆之交,本王不相信他会劝阻我去陈县,竟然连朝见皇帝的大事儿都不要本王去做?”春秋道:“但愿吧,我也是这么愿望的,他不阻止你去觐见皇帝,当然更好,要是他阻止你去觐见皇帝,那就说明他包罗祸心,那就请大王得自作打算才是啊。”两人正在密谋,谒者来报道:“钟离昧来见。”春秋拱手道:“何如?果然来了,真是一说他他就到,那臣先退居幕后,以待大王自主为之?”说完,退至幕后屏风中。
此时,钟离昧急急如风一样闯入,喘吁吁道:“大王,臣听得皇帝诏令你去陈县觐见,千万去不得······”韩信听了一惊,回想起鄂春秋的话,不由得一声苦笑,戏谑地问:“钟离昧,你果真是如此,这是为何啊?”钟离昧道:“上一回皇帝已经开罪了你,起心不测,你得侥幸才回国,人不会总有好运气,这一回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刘邦封大王等人做楚王,只是为形势所迫,不得已封权宜之王,所以他铲除诸王是必然和计划中的事儿,大王且看齐王、临江王、燕王的下场就知道。”韩信沉吟良久,回道:“那是他们有罪······”钟离昧一听急了,口气也严厉了许多,大声道:“那现在你一去陈县他也就定你有罪了,那你就得有罪,楚王,你这一去凶多吉少,去了就是罪,请拥兵自守,待机而动,千万不要离开封国······”由于心急,钟离昧已经不客气了,其实,忠心已经耿耿满怀,可是,韩信不明白他的忠心,却怒了,心想我是王,你竟然对我如此无礼地说话,看来一切正如皇帝所说的,钟离昧你是外人,看不得我们君臣好,你居心何在?
韩信强忍震怒,冷笑道:“我本无罪,罪在藏匿足下你,所以才成了有罪,现在皇上喜欢足下你,你说该怎么办呢?”钟离昧听了顿时崩溃,五内崩催,伤心欲绝地回道:“汉现在没有对你的楚地发起攻击,就是因为有我们这些项王的诸将旧臣在支撑你,你要是抓捕我去献媚于汉,那么你的左右旋即心寒散去矣,我今天死,你随即跟着亡,说到底公不是仁德宽厚的长者。”可是,韩信再不发一言,逼得局势到了不可逆转的底线。
良久,钟离昧激昂道:“看来到头了,臣为报收留之恩,今天就成全你最后邀功于汉,我要死不闭眼,请公不要拂下我的眼皮,我要看看我的话是不是能应验,我追故主项王去也。”仰天长啸一声,拔剑自刎,血洒宫殿,轰然倒于堂上。韩信到了此时突生悲催,有些追悔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释然了。到了这时候,春秋急忙从屏风后面出来,见了钟离昧自刎而死,长叹一声道:“嗟乎!果然是壮士不死于安居,能者不老死于荒村。”背着大家不忍偷偷地洒泪。韩信便让元顷枭了他的首级,厚葬他的躯体,用檀木匣子装了,自持着和春秋去陈县朝觐刘邦去了。
韩信手持装殓钟离昧首级的檀木匣子,和鄂春秋快马疾驰,很快就到了陈县刘邦行宫,远远就看见有郎中出来迎接,宣道:“皇上已经恭候楚王陛下很久了,正在行宫朝庭上苦候,请大王将随从安排在外,自己火速觐见吧。”韩信颔首喏一声,整顿衣冠,肃然而入,但见宫门内外宿卫的廷尉、卫尉们目不斜视,毫无异样。韩信遥遥看见刘邦端居朝堂,黥布、彭越早到了,侍立左右,赶紧急急趋入,高叫:“臣楚王韩信觐见陛下······”谁知刘邦在堂上脸色倏尔之间变脸,呵斥一声:“拿下反王韩信·······”号令未落,早有预谋的娄烦壮士刑说已经扑了上来,将韩信兜头一摔,那娄烦族本是大草原上游牧族群,最擅长的就是摔跤,而且,自幼吃肉喝奶长大,孔武彪悍,再加上对韩信出其不意地骤然出手,这韩信做梦也没想到举动,让韩信被摔了个屁股蹲,猝不及防,双眼星光熠熠,一时间懵了,那手中来邀功的钟离昧首级匣子,早让刑说夺了去,变成了两手空空。
韩信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廷尉们就有条不紊地上前,恍然打死老虎一样,将韩信制服。韩信那个气啊,那个委屈啊,那个追悔啊,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大叫道:“皇帝负我!皇上负我!我来纳上项羽旧将钟离昧头颅,以明心志;谒见皇帝,谨守臣子之礼,如何成了反王了?”刘邦质问道:“你既然没有二心,如何收留项羽的乱臣?今天你又擅杀钟离昧,是奉朕的诏令了吗?你陈兵藩国,擅自处断,不是反王你是谁?朕要是不用陈平之计,假意南巡云梦,大会诸侯,你会来吗?且收了!”就这样,刘邦将韩信拘禁,下令:“将韩信致洛阳!”汉君臣立刻就离开了陈县,刘邦将韩信囚在自己的后车里,一行驰骋北上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