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刘邦咬牙道:“正因为他是张良的师父,还是当年曾经为皇后相过面,预言我们一家富贵得不可言的天机高士黄石公才留不得,这就说明他知道得太多了,说明他清晰地知道朕的命理,那朕岂有秘密可言?我的未来一切他都先知了,朕岂不是如裸身小儿?怎么还有安全可言?那样,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分分钟为敌手所用,要了朕的性命。既然是这样了,朕又岂能因为常人的恩情放了他这个心腹大患?泄露天机者,必遭天谴,这是天之道也。朕是天子,受命于天,绝不能因为小儿女情误了大事儿,必要听天命而殄灭之,让周勃过来听令,黄石公刚刚走不久,去不远,追而杀之。”吕后道:“那好吧,来人啦。”
刘邦、吕后急招周勃进来,授命他率军去追杀黄石公,一旦追上了就对黄石公霹雳动手,不留后患。就在周勃就要率军金戈铁马追杀黄石公的紧急关头,只见张良急匆匆急来了,见了刘邦赶紧拜谒道:“启奏陛下,臣方才看见我的恩师骑驴出了蕲县宫门,一路逍遥要去,我佯装偶遇恩师,要留他叙话饮宴,谁知道他······”
黄石公正要出城,在驴背上见了张良,笑道:“早有相逢,何必偶遇?床上那个老夫已经给你治好了,老夫听他说,再不走,皇帝就要杀我,就没命了,所以这就亡命去。”张良回道:“公大谬也,当今圣上素来愿意和天下人同利,怎么会杀一个治病救人的人?又怎么会杀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呢?况且你弟子我还是他麾下臣子,我们师徒多年后得见,弟子应该要执弟子礼行孝才是啊。”黄石公仰天长笑,又道:“劳你你还记得我这个让你圯下拾履的师父,看来我没有白白给授你《太公兵法》,济世即难能可贵了,你要是不想让我眼前死,你让开道就是最好的行孝。”张良赶紧退到路侧肃立,致意道:“弟子惶恐,也不敢再留,就此恭送师父归隐江湖。”这时候,黄石公在驴背上信手一挥,就将一封丝帛书书信投在张良的怀抱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
刘邦听到这儿,和吕后相视一笑,沉吟良久,改变了原先的主意,挥手让周勃退下,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问张良道:“尊师黄石公怎么这么想?朕是那种人吗?还是留侯你懂朕,‘当今圣上素来愿意和天下人同利,怎么会杀一个治病救人的人呢?’,大家听听,这说得多好。他医好了朕的病,还是朕的命臣子房你的恩师,怎么还没领赏赐就不辞而别走了,这是何苦呢?最少朕也得设宴蕲县宫,亲自道谢才成啊,他走远了吗?”张良俯首拜倒道:“是的,恩师已经褐衣飘然西走,逍遥出了蕲宫·····”
吕后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对张良道:“其实,你师父早年和我们一家早就有交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帝是泗上亭长,本宫是村妇。那一天我带一双儿女在给垄上的黍苗薅草,远远地来了一个骑驴老叟讨水喝,我马上就把装水的瓦罐给了他。老者喝完水之后,看了我一眼,说我是······”于是,吕后就把那一次早年遭遇黄石公的故事细说了一遍,完了又强调道:“那老翁就是现在我们眼前的黄石公,千真万确的是他,就是他。”张良听完深深一揖,道:“此天命也,臣贺喜皇后,也为恩师能为皇上一家阐述天机欣慰。”
刘邦听完心中大喜,又道:“哦,你不是说他留有一封书信吗,上面写的是什么,与朕看看。”
张良急忙回道:“臣一急到是把这茬给忘记了。”说完,从衣怀中拿出一封帛书,刘邦接过,展开看是,念出声来道:
“医好天一君,
成就汉业臻。
床上卧荆龙,
难解九凤正。
往生痛且乐,
深念道德真,
生既是天子,
还本布衣身。
苍天呐,这是谶言,说明黄石公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天一君者,今上也,他早就知道自己所医治的就是朕,而‘难解九凤正’和‘生既是天子,还本布衣身,’又是什么意思呢?”张良故意问:“陛下不解,而又想知道,吾师去得不远,驴的脚力又慢,陛下现在还要派人去追回来问吗?”这时候,刘邦在心里寻思,既然黄石公能窥测过去未来,还能早早就看透了自己要对他下手的心思,他便是地上的神仙啊,既然是神仙,让追也追不上啊,再说这张良是什么人,睡着都比醒着的人聪明,能让自己去追得上黄石公吗?罢了,罢了,还不如顺水做一个人情。
刘邦就回道:“世事何必吃透?不如就这样五分醉来五分醒,又有何不好?既然这飘然而去是黄石公仙意,朕也不敢违拗,那就这样吧。待到朕平定淮南叛乱,再派人细细造访他的仙踪,即使找不见,朕也会为他建立起神祠,年年血食祭祀。”张良再拜道:“如此,虽然是恩师已去,臣还是替他谢恩了。”吕后道:“这是哪儿的话?尊师黄石公旷世高隐,术精鬼神,医好了皇帝的重创沉疴,更是可敬,还有同行的许负,都得酬谢。”刘邦赞道:“还是皇后说得好,朕立刻就让人去办。”
刘邦好了,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似的,状态龙精虎猛,精神面貌也是焕然一新,他重赏了许负,许负谢恩,还是自请重归江湖。接下来,突然一切都变了,刘邦和吕后在蕲县行宫,突然如同新婚燕尔,不尽缠绵,这老夫老妻骤然如老树勃发新枝。这还没完,刘邦突然就胃口好了,吕后望着他吃嘛嘛香的样子,细心地琢磨起来,赶紧让人去找来张良,安排他陪皇上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