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龙岩关的公廨,闽中郡的官吏王吸、朱轸、无诸在肃立中,终于等来了那两个头戴山鬼的面具杀手,他们昂扬进入官厅后,缓缓取下面具,王吸、朱轸、无诸缓缓地吐出:“原来是颍阳侯灌婴,原来是期思侯贲赫······”王吸又问道:“二位将军,能问问你们护送的神秘女郎是谁?为什么让我们放过已经被抓到手的南越王赵佗?”灌婴冰冷地回道:“不能,虫达知情,所以他就得死,但虫达是忠勇之人,我们必须依照王侯之礼厚葬,这是天子之命。”说完,折腰致哀,众人听得,也一起默哀虫达,将他厚葬在武夷山风水之处不提。
再说那汉宫朝廷上的文武百官们,眼见得刘泽只因为听信赌徒田假的一条好计,率先在朝廷提出封吕姓王,旋即就被一朝封王的天下头条事实。那暴发户一样的政治投机,让所有人眼红不已,可这一切晚了,商机让人先占了,朝廷上的群臣除了眼馋,也只有一声太息了。但聪明的人从来就没认为自己来晚了,这不,就有这么个人,他就是中常待大夫朱买。这朱买眼瞅一次良机就等同于一条良计,而自己这脑袋瓜子也好使啊,怎么就不能效法刘泽再来一次,一朝就能得来富贵?于是,每到散朝回家,就背手在自己的后院驴子磨面一样想点子,这一天,忽然大叫一声,“啪啪”打上了自己腚,叫好起来。
很快就惊动了他的内人,过来冷笑道:“就你就驴子磨面,也能磨出富贵出人头地来?老娘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嫁了你这个土坷垃一般的庸汉子,俗话说的好啊,公的有钱,母的有势,就你这样也能行?”朱买顿足骂道:“你这个愚妇,你可要记得今天你吐脓吐血说的话,赶明儿让你看看我是怎么贸易富贵来的,只是你看得到,享受不到,我一得势就会休了你。”夫人“呸”一声,不屑就去了。气得这朱买一夜无眠,赶商机就给吕后上了一道奏章,这叫争气文啊,可巧天来凑合,他的奏章很快就被郎官送到了吕后的青玉案上。
这道奏章对吕后那是及时雨啊,看得她相见恨晚,赶紧在翌日上朝,眼光越过朝班,直接降临在朱买的头上,慈祥地道:“朱买,你的奏章说得好,文采斐然,来,你自己来念念,让满朝文武以你为旌表。”朱买赶紧磕头谢恩,从右相陈平手中接了奏章,朗声念了起来:“······吕太皇太后,比肩嫘祖、华胥氏,亘古之女主也。出身之后党吕门高第者,资汉以立基业,功勋盖世,臣以为汉为社稷计,金瓯勿阙,宜以诸吕之女妻诸诸刘······”吕雉笑道:“说得好啊,众卿家听清了,你们觉得朱中常待的主意怎么样?”吕后一句话还没说完,来京述职的琅琊王刘泽出班,跪倒在丹陛下,道:“说得太好了,臣丧妻已有三年,求太皇太后做主,恳求聘吕氏族之女为妻,请娘娘玉成。”
吕后听了大喜,道:“好,这可是一桩美事,本太皇太后一定替你玉成,那朱买,你忠心可嘉,朝廷应该褒奖忠良,皇帝就封朱买为南宫侯吧。”少帝立即就应了一句道:“那就封了吧。”这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班里响起嗡嗡的窃窃私议的声音,不知有多少双内容千姿百态的眼睛,在不甘地对准朱买射出不屑的寒光,可朱买不在乎,在心里讥讽的呼号,你们这群庸碌之辈,来嫉妒我吧,不管你们怎么着,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了。吕后见了心里更高兴,心里寻思,你们一个个眼红是吧,那就折腰于我的直裾之下,为我吕雉卖命吧,当然也少不了你们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我要的是这个效果。
朱买赶紧趋出朝班跪倒谢恩,头磕得咚咚响,接下来的进一步,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他貌似刚正质直地道:“臣以为琅琊王刘泽,虽是刘姓王也是皇族,毕竟年岁大了,又取过妻,再怎么样也是个二婚头,而且也不是高皇帝直系嫡亲,他虽然首先站出来求亲,带了个好头,是件大好事儿,这也不能体现刘吕结亲的意义。请太后择高帝八王子的未婚者,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约婚姻吕门,这才是痛快淋漓地体现这件天大好事优越性的内在,请太皇太后为之。”这一席话说得刘泽气得跳了起来,一脸猪肝色,大叫:“你,好个朱买,敢来诋毁本王,不,来诋毁本王的忠心······”今天可不一样,这朱买有底气,哪会怕他?不但不怕他,而是还要借他的东风之力,直上青天呢,便一脸正气地直视刘泽的眼光,质问道:“琅琊王,我说错了吗?”
吕后在上头瞪了刘泽一眼,鼻子冷哼一声,吓得刘泽一缩脖子,喉咙里悠悠转气儿,道:“你?······说得没错。”
吕后赞道:“你们都说得好,再赐南宫侯千金,这高帝八王子么?除了齐王、吾儿惠帝、赵王如意和燕王刘建不幸过世之外。代王刘恒庸碌平凡,有误我吕门女儿青春,是行不得的,其余的八王,算来算去,最合适的就是现在的赵王刘友了。这赵王少年,长得英俊倜傥,王母赵后赵子儿又是本后的亲信左右,曾为我用命,不辞劳苦,并落下了妇科隐疾,本后正寻思要提携她母子两个,所以,让偏安一隅淮阴国的淮阴王刘友,接故赵王如意做了赵王,为朝廷守着形胜之地,做千乘之国的大国王,不能不说是厚爱他的吧?郎官,你去预备凤辇,急宣他的娘太妃赵子儿过来听国命,快去!”
没过多久,朝堂上听得宦官来报:“太妃赵子儿娘娘觐见。”吆喝声中,就看见赵子儿一身深衣宫妆,很正式地上朝顶礼,望天道:“臣女赵子儿叩见皇帝、太皇太后······”吕后答谢道:“子儿啊,我们姐妹好久没见了,你凤体可好?”子儿道:“托姐姐昊天大恩,还有皇帝恩泽,虽是吃着药,还是大有好转的了。”
“这都是为了姐姐我用命效力累的,所以,姐姐啊,让你的儿子友儿去当了那强赵的王,你呢,就做了赵太后,可这哪够啊?本后琢磨吧,一定还要进一步厚赏你们,可怎么再能让你们更好呢。我思来想去,总没有个主意,这回好了,这回啊,姐姐好好提携你们母子两个,给你们送一个天大的好事。这不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吗?友儿也到了弱冠之年,是该婚配了,本后寻思操心,替他物色人,这话又说回来,其实这替他操心讨个好媳妇儿,是从他在你怀中襁褓时就开始了,一直在等他长大啊······
本后侄子吕台有一幼女,年方二六,长得娉婷可怜,弹得箜篌,做得针黹······”
“太皇太后娘娘,这,这万万不可啊······”
“啥?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本后还没说完你就万万不可?······本后是一国之母,赵王虽是你儿,难道就不能对本后行父母之命?”
“这个是理所当然,但小儿已经礼聘有人了啊,她是臣女的内侄女,现在已经行过六礼,大婚在即,新妇正在动身前往赵都邯郸的途中,而这个事儿,臣女母子两个不是早就禀告过太皇太后你了,你也允诺了的吗?还是请娘娘收回成命,另择其他王子结亲吧。”
“是吗?都怪本后忘了,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摆上了朝堂,弄得满城风雨,群臣无人不知,你要弄得本太皇太后怎么下得来台?我们这帝王之家,岂有言而无信的道理?既然本太皇太后已经出言赵王选后我家吕氏女,那就得一定要听我的诏令结亲,友儿是赵王,是高帝嫡子,那就得为国后己,至于他那个准王后,就让她做姬妾美人好了。”
“太皇太后,这哪行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