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端碗的手没动,脸上的笑意未变,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平和了,自从做了娘亲,脸上总是若有若无的带着笑,父母当年的事如何,她只是好奇而已,那些恨那些怨,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也许这本来就不是她该承受的负担,当年老王爷百般逼她,究竟是怕云家衰败,还是他将自己的仇恨加诸在云舒的身上。
只有当了母亲之后,她才有点体会到当年父亲留给她和弟弟的嘱托,是真的,不想让他们卷入这仇恨的漩涡。
“奶娘,再给我说说父亲母亲当年的事吧,他们是真的像外界传言那般恩爱,还是貌合神离呢?”
云舒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现在已经可以平淡的听人说起了。
王氏愣了一下,随即坐下来,叹了口气,思绪好像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缓缓开口,“外界传言也有,可不全然是,我记得第一次看见王妃,她还是乐坊的琴师,王爷扮成书生前去求学,她们还有所有笑的切磋琴艺,世人皆说她高冷,其实王妃不过从小看尽冷暖,多了几分敏感清冷罢了。”
王氏一笑,当年的王妃,那样清风霁月的人,一举一动皆是焦点,那样的浮华下,她依旧那么冷清,可她独独对王爷不同,他们之间要是没有真情,那她也不会那样做戏吧。
“可女人都是会变的,要看你遇到了什么样的男人,一个会呵护你的人,会将你宠成孩子,王妃很幸运,遇到了当时平都最深情,最耀眼的王爷,婚后,王爷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简直羡煞旁人。”
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当年的一些趣事,“我是王妃怀了你后才选尽府里来的,记得有一次,王妃夜里想吃梅子,王爷二话没说就跑遍了平都,终于在别人家林苑里亲自爬树摘来,她月份大的时候想去观荷,王爷就费大力气在咱们府里移了荷花,庭华阁高台,王妃每次都撒娇让他亲自背上去……
你与小公子都以为,王妃当年靠近王爷另有目的,可王妃对你父亲,哪怕有所隐瞒,也不是全然无情,你可知道,当年她嫁给王爷,受了多大的阻力,几乎和叶家反目,只是后来,朝局波云诡谲,才葬送了他们。”
云舒松开紧握的手,原来如此,她宁愿相信母亲是真的很爱她们,也很爱父亲,不过是受叶家胁迫而已,有可能当年的真相,就是父母相爱的,只是她和弟弟都多想了。
“如此,是我对不起母亲。”揣测她与先帝的关系。
王氏叹了口气,“你现在也为人母了,总能体会到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护,当年王妃,也断不会不顾你们的生死,叶家对她们母子多年来冷漠得狠绝,她的心就是铁打的,也不会对王爷的深情半点也不感动,转而帮着害云家。”
云舒点头,是啊,母亲怀有之桓的时候,明知中毒,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要生下他,她这是在用命爱他们,自己与弟弟,又怎么能怀疑她呢。
云舒搽搽湿润的眼角,端起那冲鼻的汤药来,稳稳的喝下去。
王氏转忧为喜,接过碗,伺候她漱口,又递上一小盒蜜饯。
云舒端着那小盒子,发现是她珍藏在多宝阁里的那盒,这是,当初楮铭送的。
王氏见她又在想那个人,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傻孩子,也许武安侯也和王妃一样,情深如许,只是你一直信不过他而已,你这么多年来孤独惯了,可你与他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何不试着敞开心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