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完了,裴越来到他的前面,注视着他的眼睛,“侯爷,发生什么了?”
楮铭不语,闭眼挥手让他也下去,他似乎很累,谁也不想见。
裴越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那个神祗一样的男人,第一次露出无奈和颓然。
裴越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楮铭之所以还在硬撑着,全靠那个人给他的念想,今日他如此失态,想必与云舒有关吧。
帐篷里只有留下楮铭,扩散四肢百骸的疼痛才又向胸口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大口呼吸,他突然觉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很委屈,他本以为,云舒会是唯一一个在乎他死活的,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会因为各自的利益站在对立面。
掌心的玉扳指被他用力掷出好远,滚落到角落的泥地里去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何能如初见,人生何必如初见,既然如此,他又还有什么顾及的。
王婳成亲这日,在烟雨三月里是难得的好天气,暖风熏开了春花,连空气里都是香味儿,喜气染上了王府每个人的脸,白得耀眼的光芒落在漫天的红绸里,映出一片红霞。
北园里传来一片欢声笑语,丫鬟婆子们围在新娘子旁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戴哪个珠翠典雅,用多浓的胭脂好看,宗妇和夫人们轮流进来看她,一个王府郡主,一个年轻丞相,琅琅淑玉,灼灼其华,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嘛。
云王府也是真的舍得,不仅给了郡主之位,也是真真的当云家的女儿嫁的,陪嫁了大半个云王府。
令人咂舌的陪嫁也不算什么,难得云王有这份心,还为王婳增了玉蝶,将封号报给了大宗正,从此王婳便是有诰命在身的郡主了,自己的夫君又是丞相,一跃成为新妇里最尊贵的女人。
已经怀有七八个月身孕的陆清漪安安分分坐在旁边的小榻上,看全福夫人帮王婳梳头,娇花一样的人,凤冠珠翠,玛瑙玉石装点,一袭长尾百绣的翟衣,厚领宽袖,将新嫁女美丽高贵的一面展示出来,精心绘就的桃花妆媚眼如丝,美得不似凡人,长睫微闪,顾盼间摄人心魂,当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陆清漪咽下口水,“婳婳,说真的,你长得真漂亮,要是平日里不是总穿一身戎装,这模样早将平都的公子哥们迷得七荤八素的,哪还轮得到赵琅那家伙。”
张夫人笑着拍拍自己儿媳妇的手,“你呀,尽胡说,丞相年轻有为,赵家又显赫,难得的是他对婳婳的一片真心,这么多年来可谓是羡煞旁人,这次终于修成正果,真是一桩好姻缘。”
“也是了,就丞相对婳婳言听计从的样,只怕以后平都又要多出一个妻管严了。”
满屋子的夫人小姐哄笑起来。
也许是上了胭脂,王婳敛去清冷,平添许多女儿家的娇媚,闻言低低一笑,“都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小孩子心性。”
陆清漪哀叹一声,“啊呀,你就是笑我有了孩子变丑了,不过也别得意,等明年你也这样了,就和我们这些黄脸婆为伍了。”
“嘁,越说越没谱...”
“昨儿个我还见张小公子陪夫人逛街呢,那模样,恨不得捧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