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府尹刚吃完晚饭,一家人在花园中散步赏月。被公堂上一阵急乱的鸣冤鼓惊扰。
慌慌乱乱地升堂之后,府尹看着公堂上乌泱泱的人,彼此拉拉扯扯,推搡。他脑袋都大了。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状告何事?夜击鸣冤鼓,先打二十大板!”
众人一听说要挨板子,连忙退开。公堂上顿时分成三拨人。一拨看衣服是随从,凶神恶煞地看着另一拨。另一拨跪在地上,应该是原告。
还有两人,像是不相干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坐在地上,女的一脚踩在他背后,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男的时不时扭头看那女的,敢怒不敢言。
府尹越看越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大人!大人!是草民刘玉击鼓鸣冤!”跪在地上一个青年书生,泪痕未干,抢先叫道。
“那就对了。先打你二十大板!你再好好说说,何事鸣冤!”府尹丢下了一个木牌子。衙役捡起来,宣令:“二十大板!”
公堂上的衙役马上把刘玉按在地上,你一下我一下地打起来。
刘玉看上去斯斯文文地,倒也硬气。背上臀上被打得慢慢渗出血来,他一声不吭。
堪堪打了二十板,衙役们才收起板子,站到两旁去。
刘玉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他身后的家仆跪着挪去他身边,把他扶起来。
“刘玉。你虽是一介白身,也是千户之子。今日怎么做出如此丧失体统的事?”府尹此时口气缓和了许多。
“大人。草民所受的皮肉之苦,不足为提。还请大人替死去的妙月姑娘伸冤!”刘玉说着,眼中冒出了火花。
“哦?”府尹对妙月也有些印象,“妙月姑娘死了?”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不得喧哗!”府尹又拍了惊堂木。他指着刘玉:“刘玉。你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妙月从画舫上落水之后,便死了。刘玉把她救起来,送到岸上。见她昏迷不醒,还以为只是呛水了。帮她拍水拍了许久,还是没有苏醒。按了几下腹部之后,妙月口中缓缓流出了黑血。
刘玉非常震惊,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发现已经死了。
“她身子一直是冰冷的。草民以为是湖水太冷的原因。想不到,她已经死了。”刘玉说到伤心处,又流下泪来。显然用情很深。
府尹皱起眉头,微微叹气,有些责怪刘玉的失态。“刘玉,你也是千户之子。将来还要继承千户之位。不要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在公堂上哭哭啼啼地。”
刘玉强忍眼泪:“妙月只是个清倌人。李潼关仗势欺人,强迫妙月陪他过夜。妙月不情愿,他当时便要动手打妙月姑娘。草民与妙月姑娘有过交情,不忍她受辱,就据理力争。李潼关逼妙月喝酒,不然就要全画舫的人陪葬。妙月不得已喝了一杯。如今看来,那杯必然是毒酒。画舫上的人都能作证。”
府尹眉头皱得更紧了:“李潼关?此人已经八年没有露面了。”
刘玉突然指着那个坐着的男子,咬牙切齿地说:“大人!这人就是李潼关。”
府尹瞪大了眼睛,看着传说中的大才子。大才子正瘫坐着,垂头丧气,嘴里骂骂咧咧。
而有个女子一脚踩在这大才子的背上。女子一身捕头装备,腰间的长剑隔着剑鞘都能透出寒气。显然不是寻常捕头的做派。
“你们俩这是什么姿势?第一次来公堂吗?”府尹警告着:“都给我跪下。不然每人二十大板。”
应天府的捕快冲着府尹打了个眼色。府尹虽然不明白两人的身份,但也收敛了一些,见两人不跪,也不再追究。“李潼关。刘玉说是你逼妙月喝了毒酒,害死了妙月。你认不认罪?”
李潼关梗直了脖子:“呸!我那酒是西域送来的葡萄美酒。她福薄命贱,喝了就死。跟本公子有何关系?你怎么不告说是阎王勾了她的命?”
那女子踹了一脚。李潼关被踹得咳了几声。
“嘴里放干净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说那么多话浪费时间。”那女子冷冰冰地说。如果真的是李潼关害了人命,那只能放弃他,自己回京复命去。
新帝要是知道自己与满朝文武对抗才选中的李潼关,是个如此不堪的人物,也无颜面对朝臣吧?
“你又是什么人?”府尹见那女子目中无人,脸上过不去。仗着公堂的威仪,问她身份。
“我……是京城捕头,名叫千霄。奉命来带李潼关。”千霄睁开双眼看着府尹。府尹被看得心中一凉。
这女子眼神如此凉薄?
“京城的捕头?我和京兆尹是故交,常去京城与他叙旧,跟他府中的捕头也很熟悉。怎么不记得有女捕头叫千霄。”府尹狐疑地看着千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