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看看。”贺千霄让风尺寄过来查看妙月的尸首。她已经验证过这具就是那天的妙月尸首。虽然腐坏了,还能勉强辨认。
最重要的是,那晚离开义庄之前,她在那具尸身上留下了独特的记号。防止有人伪造。
风尺寄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着那一堆腐肉。贺千霄一直盯着他,他面具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李潼关缩了缩身子,看两人并肩而站,咬咬牙也走过去。走到两人身边,发现他们挨得很近,他无法进入两人之间。
见他们在仔细勘查妙月,丝毫没有留意李潼关。李潼关赌气般地蹲下去,和地上的绣风打了个照面。
“这……”李潼关立马想跳起来,见两人还没理会他,把心一横,干脆蹲着了。
风尺寄拿出一方手帕盖在掌心上,隔着帕子,毫不避讳地伸手翻看妙月的死状。“不像是中毒身亡。”
妙月脸上中毒的迹象已经完全消失了。和千霄推测的一样。剧毒只是障眼法。那个老仵作可能知情。可惜让他跑了。
他伸手拈起一粒米白色的小东西。“这是蛆。按照妙月死亡的时辰推算,第一代蛆绝对不止这么大。”
李潼关听得脸色大变,马上又要作呕。
若非李潼关是个男子,贺千霄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身孕。
贺千霄在心中叹了口气,问:“风尺寄,你有话可直说。”
风尺寄俯下身子,轻轻地掀起妙月的尸身。它身底下掉出一大片白色的米粒,比方才那一粒更粗更长。
“这些应该是这具尸身的祖蛆。”风尺寄淡淡地说。“也就是说,这具尸体死亡已经有六天左右。”
贺千霄点点头。“没错。”当时没看出来。因为尸身还没有明显的时间差异。
李潼关这时忍耐不住了,“怎么可能?四天前我还跟妙月在画舫上见了一面!”
风尺寄和贺千霄对视了一眼。
李潼关也幡然领悟,他站起来,顾不上害怕,双手按在妙月棺椁边缘,不敢置信地说:“难道……难道那个人不是妙月?”
风尺寄摇摇头:“李兄见到的是妙月。但这个死者,不是妙月。只是面容有七八分相似,加上死人的表情和活人区别很大,认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贺千霄跟着说:“没错。妙月是应天府名妓,认识她的人太多了,所以众目睽睽之下的那个妙月,是真的。至于落水之后,变成了这位死者,就是蹊跷之处,也是真相隐藏的地方。我们照着这个地方挖,一定能挖出来这个阴谋。”
“会有什么阴谋呢?”李潼关追问。他还有些莫名其妙地。明明是妙月,怎么落了水就变成其他人?
李潼关边问,边挤到贺千霄和风尺寄中间。贺千霄皱起眉,风尺寄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让李潼关顺利地站到两人之间。
李潼关一直臭着的脸这才舒展开来。他问:“那绣风会不会也是假的?绣风难道也是阴谋?”
贺千霄迟疑地说:“我估计绣风是真的。她可能是知晓什么内情,被灭口了。以老鸨的反应,还有我们在公堂上被偷袭来看,绣风的死很仓促很意外。他们一定是留了很多痕迹在绣风身上,而且来不及像妙月那样动手脚掉包。所以不惜大阵仗来抢尸体。”
“以你之见,是青楼最可疑吗?”风尺寄问。
贺千霄沉思着,没有说话。
李潼关却低声说:“那个老妈妈,看着不像是坏人。坏人怎么能长那么好看?”
贺千霄原本还满脸希望看着李潼关,期待他能说出一番证据,帮老鸨洗脱嫌疑。想不到,等来的还是这般幼稚的说辞。
风尺寄看见贺千霄双眼中的火苗慢慢黯淡下去,心里也觉得好笑。
他对李潼关说:“我的想法和李兄的一样。老鸨如果是凶手,不会在青楼中让绣风堕楼。这样太引人注目,让大家都怀疑老鸨,而且也太激烈了些。绣风在青楼多年,熟人很多,完全可以静悄悄地解决掉她。”
李潼关听得入神,等风尺寄说完了,他才说:“我怎么觉得你想法和我不一样?我就是觉得老鸨长得不像坏人,倒没有像你想得那么多。”
风尺寄笑了笑。
贺千霄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能确定,玄武湖那具尸体不是妙月。现在要知道死者是何人。而绣风身上一定有痕迹,不过尸身骨骼碎得比较彻底,暂时看不出致命伤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