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救下的女子放平在床铺上,宁越稍稍松了口气,看着对方还算熟悉的身形以及面部轮廓,他试探性伸手一搭,摩挲在女子面颊边缘处,忽然摸到一小片翻起的皮质,于是加力一扯,竟然从女子面部整个揭下一张薄薄的皮质面具。
就此露出的真正的容颜,也是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
军神殿圣女,纳兰芙烟。
虽然,之前并不曾直接目睹对方的容颜,但是数次相遇相谈,又并肩而战。那层薄薄面纱的遮掩下,依稀露出的脸庞轮廓以及略显模糊的大致模样,他铭记于心。
此刻,终于一睹芳容,断然也不会认错。只是早已没了当年赌气一般许下的承诺,要亲手摘去其面纱时的兴致勃勃。
“还真是你。”
唏嘘一叹,宁越又想起什么,急忙捂住了身侧璧汶的小嘴,附在其耳边小声叮嘱道:“记住,从刚才开始,你什么都不曾看见,知道了吗?”
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璧汶自然不敢违抗。
这才放开了她,宁越努了努嘴,再道:“去,打一盆热水来,给她清洗一下伤口。”
“是。官爷,她是谁?”
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璧汶涉世不深,但是身处这醉宵阁这三教九流聚集之所,这几年下来,见识自然不会太浅。结合上刚才所听见的动静,她或多或少能够猜到一些始末缘由。
瞪了她一眼,宁越沉声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管住你的嘴,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明白,官爷。”
急忙奔至一旁隔间里,璧汶开始准备热水。
再一次打量着床上的纳兰芙烟,宁越幽幽一叹,低声道:“你其实醒着,对吗?”
“果然瞒不了你。为何,你会在这里?”
纳兰芙烟睁开了双眼,声音中带着一股有气无力。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你的。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既然叫我撞上了,就不可能不管你的死活。只是在这边,我根基不深,无法长时间安置你。所以,告诉我你们的秘密据点在哪里,我找个机会送你过去。之后,还是各走各的路为好。”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打算借此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面对对方有些冰冷的目光,宁越摊手一叹,回道:“纳兰芙烟,若是你这般信不过我,之前在轩刻帝国,那一次又为何要救我?”
闻言,面色惨白的纳兰芙烟一怔,苦笑道:“原来,那一次你也醒着。别误会了,我不是要救你,而是不想我自己有事。哼,都是你那个时候擅作主张,将魔翼皇棋打入我体内,导致我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若是你死了,我也不好受。所以那一回恰好遇上,才出手救你一命,归根结底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终究是救了我一次,我欠你一回。就冲这点,这一次我也不可能算计你。再者说,你怎么会认为我和泽瀚帝国的那些鹰犬,会是一路的?”
“随便你吧。反正现在,我只能任你处置了。”
说罢,纳兰芙烟忽然不由一声痛哼,颤动的肩膀伤口之中,渗出的鲜血已经开始呈现黑褐色,其中还伴随着几缕刺鼻的腥臭味。
“别动了。你是被什么击中的,带毒?”
宁越一眼看出了端倪,探手一扯,强行撕开了对方肩部的衣袍,所看见的是一道纤细的伤口,创面不大,但似乎切口很深。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那家伙早有防备,加上兵器中还使诈,这才中招。我已经服用过军神殿的秘药了,短时间内毒素不至于侵入心脉。但是,仍需剜出毒血,不然后患无穷。我双手现在没力气,只能麻烦你了。”
话音落时,小口喘息的纳兰芙烟合上了双眼,脸色更加苍白。
“放心交给我吧。你我几次过命的交情了,还客气什么。”
宁越应了一声,顺手抽出暗煊古剑,剑尖斜出一指,对准了对方肩部的伤口。
但是,他没有急着下手,因为从屋外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疯狂敲打房门的响动,还夹杂着阵阵呵斥与叫骂声。
“他们退回来查了?”
心中一惊,他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想不到这一次的对手如此谨慎,在发现了纳兰芙烟失踪后,将醉宵阁同样纳入搜捕范围。
四下张望一眼,除去房门外,这厢房只有一只大小不足以通过的小窗。虽说,以宁越的实力很简单就能开拓出一个足够大的缺口来,但是在醉宵阁外,想必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这样颠颠撞撞冲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咚咚咚咚——
思索中,敲门声响起,检查的那些军士已经到了厢房门口。也该庆幸,他有随手锁门的习惯,不然若是被他们直接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就只能撕破脸皮了。
端着热水回来的璧汶一时间也愣住了,看了看床上重伤的纳兰芙烟,再看了看一脸焦虑的宁越,聆听着屋外的呵斥之声,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下一刻,放下水盆,开始脱起自己的衣裙。
“喂,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