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蝉鸣中显得越发静谧,锦卜居堂屋坐了一屋子的人。姚将在门口瞅了瞅,他知道家里有事发生,但大家都认为他是个孩子,有什么事也不会告诉他,可实际上他也只是比二姐小了两岁而已。
“回你屋里念书去。”坐在正首姚正与制止了想要进屋的姚将。
姚将看了看大家,再看看二姐姚肆,只能悻悻的又转身出去。
屋内又沉默了片刻,毛秀才才开口道:“这件事,其实也是好事,太后寿宴,无论如何,那都是只赏不罚的,甚至遇到大寿的时候,还可以大赦天下,我看啊,还是不必太紧张,归云阁既然被选中,那也是造化。”
姚肆一直注意着大家,爹娘和陈先生那明显有事隐瞒的表情,让她突然觉得,他们还有其他担心。
毛秀才倒是很看好这件事,毕竟归云阁能给太后做寿宴,这是莫大的殊荣,一旦有了“御厨”这块活字招牌,那假以时日归云阁定会成为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
姚肆唯一的担心是怕庄晏还藏有其他目的,她怕那目的会危害到自己的亲人。
可爹娘和陈先生的担心,似乎并不是如此,比起她的震惊、毛先生的惊喜,她能看出来,娘眼里掩饰不住的恐惧,以及爹眼里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
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抗庄晏,只能尽可能的保全大家,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就像毛秀才说的,太后大寿这样喜庆的日子,一般是不会见血的。
“现在也别无他法了,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沉静道。
“我们离开京城。”几乎是同时,姚正与不容置疑的开口:“今夜就走。”
如此仓促又显得荒唐的决定,闫氏竟然当即就起身,“是,我们今夜就走,其他都不带,只把银两带上。”
陈金海没说话,但显然是一副同意的模样。
毛秀才有些莫名,“姚老弟,这......且不说抗旨不尊这一条杀头大罪,走,能走去哪儿?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我们逃走,那还有活路。”
“可留下来也是死,走,兴许还有活的机会,天下这么大,我们......总有地方能去。”闫氏虽然迷茫,可眼神却十分坚定。
姚正与想了想,“秀才老哥,你不同我们一路,否则只会连累你,你就当从未认识过我们,只是我们走后,这锦卜居是不能住了,今晚去住客栈,明日再重新寻个住处。”
毛秀才虽然找了个私塾先生的营生,可他一直与姚正与一家住在一处,姚家就如同他的亲人一般,此时亲人要走,他心里堵的难受,“既要走,那便一起走。”
“老哥......”姚正与还想再劝,毛秀才却摆了摆手:“你也别劝了,我只身一人,留在这里有何意思。”
闫氏看了看姚正与,再看看陈金海,陈金海赶紧道:“我自然是与东家一起走。”
姚肆错愕的看着大家,她以为爹娘会有些惊讶,但不至于如此惊吓,可此时此刻,他们就像面对的是洪水猛兽,恨不得立马逃脱这个地方,而他们确实要准备逃了。
就这样逃走吗?走了之后呢?庄晏能放过他们一家?难道以后一辈子都要过躲躲藏藏的日子?
她不愿意。
姚肆起身,正色的看着大家:“爹娘,你们到底在怕什么?这件事虽然不容易,可不至于如此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