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几百口人的大家长,该糊涂的时候必须要糊涂,该和稀泥的时候就必须和稀泥。
到了病房门口,周扬说,“我自己进去就行。”
推开门,骆家栋和闫大强如出一辙,头上缠着白纱布,滑稽极了。
“这是两败俱伤还是旗鼓相当?”打趣一句,他接着说,“老骆,你受委屈了。”
骆家栋苦笑着,“委屈倒是不委屈,就是缠着纱布憋得慌。”
说完伸手就要拆,周扬赶紧制止,“我的大秘书,装也得装得像点,人多眼杂呦!”
“周先生,这样蒙骗手底下的兄弟,真的好吗?”
周扬赶紧安慰道,“担待着点吧,我这个大家长也不好当,两头为难,直接撤了闫大强让底下兄弟寒心,真交给他胡乱折腾我又不放心,我太难了!”
骆家栋苦笑着说,“那也没必要演这场戏,要不是我反应还可以,恐怕就真光荣负伤了。”
周扬坐下来说,“事先说好的,真受了伤也算是工伤,我说话算话。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闫大强总算心甘情愿的走了,接下来就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
到底骆家栋还是把纱布拆下来了,嘟囔道,“可憋坏我了。”
他坐下来给骆家栋剥香蕉,递过去之后说,“想好从哪方面入手了吗?”
骆家栋接过来,也不跟他客气,边吃边说,“批发市场有点复杂,其实闫先生也挺不容易的,敢接手这个烂摊子也算是有勇气,我佩服。”
周扬黑着脸说,“虽说管理上松散点,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夸张。”
“周先生,我不是危言耸听。服装商场还好一点,批发市场的管理结构太原始了,要规矩没规矩,要制度没制度,全凭你和陈先生的威信压着,长久不了。”
这点周扬也知道,说到底还是没人才可用。
骆家栋接着说,“说白了,批发市场的管理类似于混江湖,全凭一个论资排辈,有那么点官僚主义的做派。”
周扬反驳说,“也未必全无是处,最起码前期没出什么大乱子。”
骆家栋说,“西德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说过,官僚制所代表的科层制组织等级划分清晰,权责分工明确,理论上是效率最高、最理性的人类组织形式。但不代表官僚主义的也是,官僚制和官僚主义还是有区别的。
比如拿咱们都熟悉的京郊第二食品厂举例,效益不好的时候还能自产罐头、冰棍儿作为福利发给职工。除此之外食品厂为职工子女配套从幼儿园到中学的教育设施,负责职工养老。这些便是官僚制下科层单位制的常规操作。
长久下来,员工对企业产生一种组织化依附,企业掌握工人生活发展资源,这是企业具有社会服务职能的最直白表现,大企业生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社会秩序,这也是企业要承担社会责任感的根本原因。”
吃完香蕉,把皮放在桌子上,骆家栋又说,“上述我说的是官僚制所代表的科层单位制的情况,但官僚主义可不是这么回事。
正常来讲,人们要想吃冰棍儿,要么花钱去买,或者成为员工享受福利,这是正常企业运作模式。
换做官僚主义盛行的企业,同样是生产冰棍,在还没发给员工或者卖给消费者之前,被老板吃了。如果把冰棍换成票子、房子会怎么样?”
周扬说,“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骆家栋前所未有的严肃,继续说道,“周先生,你手底下的生意缺乏有效的监管和制衡,这样下去,必将助长管理者的官僚主义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