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一天,李成蕴和他父亲来苏府接我。
我这公爹从左相的位置上离休了一年,又重新回到了左相的位置。意气风发在这个老者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菟,妥了,皇后娘娘不会再怪罪你的。”李成蕴笑着,牵着我和婆婆说了些大可安心的话。
从苏府出来上马车,车上有巧嬷嬷和翠嬷嬷在等着我了,还收拾了几个大包袱。
“这是?”我讶异问道。
左相若安抚似的对我和李成蕴说:“护送你们夫妇两个往城外农庄住一段时间。”
李成蕴皱着眉:“住多长时间啊?为何?”
左相一挥手:“别问那么多了,时机到了自然接你们回来。”
于是马车一路东行,用令牌出了城门,又曲曲绕绕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到了一处郊野乡下。
果真是农场啊,黄瓜茄子豆角架,丝瓜藤蔓绕墙挂。
这里连个府邸都不是,就是一处农家院,躲在菜田深处。石头砌的院墙倒也结实。
院中三间正房,东西厢各一间,再有就是厨房和净房。厨房外捋着墙堆着大量的柴火。
哪哪儿都乡野味十足,称得上简陋,但被两个婆子打扫的一干二净。
李成蕴的小厮挠着头:“公子,咱怎么住这来了?您能习惯吗?”
李成蕴还真不习惯,他一副无处下脚的模样,叉着腰咧着嘴不可思议的来回看。
左相把我们安置好了,就再三告诫李成蕴老实在这呆着,然后又拉着仅有的两个护卫叮嘱一番便回了。他走的时候,带走了马匹,带走了马车。那意思很明确了。
我怡然自得的在院门口朝远去的车队挥手,然后放眼一望无际的菜田,哟哟,真是舒坦啊,初夏的熏风带着瓜果香包围着我,吸一口,既甜又润,还含有农作物的灵气!
我欢腾起来,抱住巧嬷嬷上蹦下跳,嬷嬷嬷嬷,咱们到了个世外桃源啊!
巧嬷嬷捂着嘴哈哈大笑,我的小祖宗,你高兴就好!
乡下入了夜安静的很,晚上大伙儿打了会牌就被昏黄的烛火弄瞌睡了,也就早早上床睡觉。
我躺在嬷嬷怀里睡的极其安生,三年了,似乎从来没有睡这么安稳过,一夜无梦。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醒了,饱睡带来的是饱满的精神。
我依稀听见院外有木轮车走过的声音,还听见了几句乡间土话。我兴奋的穿上衣裳冲出院子一看,菜农们来了,他们在地头上采下成熟的瓜果蔬菜装进一辆辆木车里。
我跳到菜地里,跟一个面相和善的菜农说道:“这位大婶,摘下的菜都送往哪里呀?”
她从忙碌中抬头看了看我,笑道:“哟,这位小娘子是庄园主的孩子吧?这院子许多年都没人住了,您这些贵人们怎么想起住这来了?”
我歪头一笑:“嘻嘻,城里住烦了,来乡下玩玩嘛。”
她的厚嘴唇抿笑说道:“比不得贵人的雅致啊,咱们这些佃户平素精心打理着这份生计,每日五更就过来了。摘下的菜一部分运到早市上卖,有的送到附近的大门大户里。”
我问:“最近的早市有多远?”
大婶往西南方向一指:“沿着土路一直走,差不多两刻钟就是官道了。官道上再往南,找见一个三岔路,那儿就是早市,卖肉的卖菜的都在那。”
“哦~,谢啦。”
大婶抬头一看天:“哟,不早了,明儿再聊啊。”
她跟我一摆手,厚重的身子把持着厚重的木车,沉沉的走了。一人开道,其他的菜农们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排成个长串串,背着刚刚墨蓝的天儿往远处行去。
我在地头扭了一根黄瓜直接进嘴咔嚓,一转头李成蕴抱着膀子盯着我,他拉着脸撇着嘴瞪着眼:“这样就吃了?”
我掰了一半给他:“你试试,一级新鲜。”
他接过舔舔,说道:“我倒不是没见过旁人这样吃,就是觉得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