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觉得奇怪,虽大兴礼教不如前朝那般严苛,但行了笄礼还未婚配的大家女子,却属少见。
次日,天还未大亮,却见谢维怀提着一个竹编的小箱笼匆匆忙忙赶往翠竹轩,‘哐哐哐’敲着院门。
“二少爷,您这是?”守院门的小丫鬟才一开门,就见一道风冲向了小姐的厢房。
“汪明珠,快起床!”谢二一进屋子,立刻喊了起来,瑞乐瞧见是这个小魔王,登时急了,眼看他就要往内房闯,忙拉了他道。
“好二爷,这是姑娘闺房,不若先在前厅坐坐。”
谢维怀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别人的闺房,不过他心思单纯,不谙男女之事,往常去谢兰娘那处也都是前呼后拥的,不曾有过这个意识,现在到了新来的妹妹这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二哥先在别处等我,我稍后就出去。”内房传出明珠声音,更让谢二羞得如同脚下烧炭,立刻退了出去。
明珠忙起身来,丫鬟们伺候梳洗,瑞乐道,“二爷惯是这个脾气,因府里女孩不多,大小姐又总骄纵着他,姑娘您别生气。”
待梳洗完毕,明珠往前庭去,一进门却看到母亲和谢二有说有笑地聊着。
还不待明珠开口,谢氏就道“珠儿,你二哥是担心你的学业,所以一大早就带了书来给你看。”
“汀芳,你把这些糕饼果子和粥收了去,让二爷和姑娘在碧纱橱看书。”
谢维怀已是等不及了,竟抓了明珠的手,边走边说道“快来。”这倒让一屋子的女眷看了笑个不停。
待二人入了碧纱橱,只听谢维怀说道,“这是先生今日要测你的卷子,你先做一遍,哥哥我待会儿指导你一番,保证你今天下午能过了测试!“
“你偷了-----先生的卷子!“后半句还没说出来,明珠就被谢维怀捂住了嘴。
“什么偷,我这是助人为乐,还不是担心你没读过什么书,别连家学都进不去。”谢维怀见明珠眨了眨眼睛,才松开了手。
他还是少年人身量,不过比明珠高一头多,现下两人挨得极近,他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香气,忽然打了个喷嚏。
“你身上也太香了,熏人!”谢维怀嫌弃地看着明珠。
明珠忽然红了脸,因她昨夜点了驱虫的薰笼,掺了薄荷,留下了些薄荷味。
谢氏在纱窗上看着一对儿少年少女的影子,笑得乐开了花,因为怕两个孩子逾矩,她特地在外面瞧着动静。
潘妈妈瞧谢氏这番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要说谢二少爷,除了脾气躁些,别的可是一点毛病也挑不出了,难怪太太动了心。
明珠打开试卷,瞧见上面正写着诗经《氓》中那几句话,“士之耽兮……”,她正准备下笔,却看见身旁的谢维怀皱着眉头。
“糟了糟了,这下我可帮不了你了,我平时为了应付考试,多读的是策论之类的,哪想到先生知道你是女子,居然选了诗经。”
“不妨事,表哥,这一篇是劝诫女子不要耽于情爱的故事,明珠之前读过,应该答得出来。”
谢维怀眉头立刻解锁,“好好好,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好好准备,争取一次就过。”
说罢,他便走出纱橱,同谢氏告辞。
没想到他刚出了翠竹轩,就被先生的书童唤去了明经堂,及至下午明珠到时,他正被罚抄《道德经》。
刘夫子坐在堂上,看着底下边叫苦连天边抄书的谢二,问道,“你可知错?”
“错了错了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错在何处?”
“错在不该偷夫子试卷。”
“再抄十遍。”
“啊,夫子~”
明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行礼问安,夫子抚髯,“你既已看过题目,想必心中应该已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