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振军默默递了个镜子过去。
季眠撩开左边头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红痕,只一瞬间她的脸便涨成了番茄色。
她想下车,最起码要用遮瑕盖一盖的,可是喻振军一脚油门踩了出去,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之后也不过常规的流程。
不过这里和季眠所知道的医院不太一样,更偏向于私人一点,医生不在于多,从年纪看大多数资历很深。
喻振军将她带到一个办公室前,推门进去。
接待她的是一个华裔医生,大概是因为交流起来比较轻松。相对来说对方看上去挺年轻的,大概也就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气质儒雅方正。
“孟教授,拜托了。”喻振军郑重道。
“好。我想先了解下情况,您先出去等等吧。”对方谦恭道。
他搁放在桌子上的名牌是“心理医师”,名字是“孟令”。
等等,心理咨询?
季眠满腹疑问,然而还是坐在了面前的椅子上。
孟令寒暄了几句,才将话题引到口吃上面。
“季小姐,您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状况的吗?”
季眠摇了摇头:“记、记不太清。大概……四,五岁?”
“那时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孟令盯着她。
季眠仍是摇头,她有在努力回想,可是记忆实在太淡太淡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大多数人四、五岁就能记事了,而季眠并未说谎,总感觉记忆混乱,能回忆起的内容也是颠三倒四,不合逻辑。
孟令当然事先了解过她的遭遇,毕竟家主对这事上心,一查她的背景才知事情并不简单。
看来,她被洗脑洗得彻底,而且还是在很幼小的时候,而这,也是症结所在。
用催眠疗法引导她解开心结确实有些困难,潜意识被强行唤醒,也有可能产生危险。
不过,孟令很快就做了决定,他询问了季眠可否接受之后,少女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想试一试。
她按照孟令说的,找到一处软椅,舒舒服服地躺下。
完全接受别人的心理暗示是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孟令是个经验再丰富不过的医生,再加上季眠很配合,一刻钟后,她身体松弛,进入了休眠状态。
孟令缓缓舒了一口气,坐在一边,将纸和笔拿了出来。
“季眠,现在,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他轻柔道。
少女眉头微蹙,好半晌,简短地“嗯”了一声。
……
季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蔚蓝色的天空。
她躺在一处山坡上,草色碧绿,天空渺远。坐起身子,抬眼望去,是一条长河,以及围河而居的乡村人家。
她脑海里隐隐听到一个声音,那人催促她快回家去。
季眠没多想,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那么远的路程,不到一会儿,竟然就走完了。
她远远能看到摆放在家门口的银灰色行李箱,于是雀跃上前。
然而在现实中,躺在软椅上的少女一面微笑,一面有泪水从面颊上滚落。
铁石心肠如孟令此刻也忍不住有点怜惜,轻声询问:“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