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误入群亭纵横交错的亭子院,院中有池亦有花,星光之下,仅隔五尺不到的群亭环绕,琉璃映彩,大有光华照人人不知的妙感。聊到尽兴处,长乐公主便将今日鸟贼穿她红妆,艳绝东宫,事后又拂衣而去,说与李义表。
二人嬉笑间,长乐公主秀眉一瞥,掩声细语道:“那鸟贼用完我的红妆,也不想着还我,想来是爱上了红妆的滋味,怕是长安从此又多了一位大姊姊呢。”
此前碍于公主身份,李义表一直小心回话,闻听此等乐趣,不禁笑出了声。而他笑声刚起,便听临近的亭阁之内一阵慌乱,继而两股疾风齐齐逼近,不等他护在长乐公主身前,两柄星芒四射的寒光已然搭在他二人脖颈之间。
顺着寒光看去,来人面白如玉,耳大如扇,竟是前不久刚认识的鄂国公长子尉迟宝琳!
与此同时,长乐公主也不禁惊呼出声:“德謇少监?”
闻言,李义表忙侧眼去看,但见一年约三十出头,玄衣裹身,身形修长,面黄奇瘦的中年,眸光熠熠闪烁地看着他二人。也是看出二人相熟,原本凝聚的杀气转瞬化作惊愕,手中短剑也不由瑟瑟抖动,好在心中有数,不曾伤到长乐公主吹弹可破的玉颈。
原本事情发展至此,由宝琳道声误会,随便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可人一多,难免就有那猪队友。四人踌躇与惊愕交织间,临近的亭阁再度冒出一个身影,向这边掩声呼喊道:“解决了就快回来!”
呼喊之声太过熟悉,李义表与长乐公主不约而同惊异道:“景阳兄长?”
随即顺着莹莹星光望去,果然临亭呼喊之人正是李积长子李震,伴随着他的呼喊,亭中齐刷刷站起七八位面熟之人,其中便有那汉王李元昌。而这群面熟之人却是佣簇着一个身穿玄色斗篷,将身形面容遮地严严实实的身影。
双方隔望片刻,已有人认出了长乐公主,骚乱中齐齐奔过了过来,质问李义表听到了什么?适才几人听到笑声,已然起疑,此刻任由李义表如何言说,也有几人誓死不信。
不信归不信,长乐公主为李二所喜,又与长孙氏联姻,几人胆子再大也是不敢伤他半点。争执中,那身披斗篷之人也匆匆赶了过来,掀开顶上斗篷,漏出一张俊秀清奇,闭月羞花的面容,看得长乐公主痴痴不已,连李义表也不由心中暗赞,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男子,若生为女子,怕也是一祸国殃民的姿色。
但见斗篷中探出一双羞死女子的玉玉葱指,婉作禀礼,向长乐公主温声细语道:“在下太常寺乐童称心,此番前来,只为向太子殿下祝贺,别无他意,还望公主……公主与这位郎君莫要与他人言说。”
虽不知李元昌带这位太常寺乐童进东宫为何,李义表也看出了些许端倪,忙点头应是,长乐公主也连声附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位公侯子弟也就没多想,赶紧带着称心,趁大宴还未结束匆匆离去,只是那李元昌听出二人似乎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猫腻,临走时,刻意恐吓李义表,若敢泄露出去,必然有百种方法弄死他。
李义表正值大好前途,经他这一恐吓,不由多想起来,迷离星光中,越想越是后怕,脸上气色斗然惨白,吓得长乐公主连连询问发生了何事?但听李义表颤颤道:“那称心想必是太子殿下的**……”
聪慧的长乐公主心思细腻,略作回念,便认定了此事,一母同胞之情瞬间涌上心头,不由为兄长担忧起来,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多想,而她这一深思,不禁冷汗直冒,待到李君羡等人寻来时,已是忧思与惊恐交斥脆弱的心田,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