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县大牢内,那位前来宣读敕令的内侍,禀足了气息,宣道:“敕!”
当即,牢内一干看押的牢头与牢内其他犯人齐齐跪下,长孙无忌也与李君羡伏身聆听。
只听那内侍禀着鸭嗓鸣道:“昨夜城南霍乱,拒大理寺与长安、万年县查悉,乃昌乐坊流痞所为,祸及长安坊民,朕,痛心疾首。幸得玄武门戍卫、左武卫中郎将李君羡削其贼首,与金吾卫等急速平复霍乱,今嘉赏之余,特令李君羡整治城南流痞,若再有目无法纪、骚扰滋事者,朕,绝不姑息养奸……”
那内侍显然是许久未曾出宫宣读敕令,中途换了好几口气,为掩尴尬,宣读完毕,忙扶起二人,招手唤过身后的两个小跟班,抬手指向小跟班盘中五块金光闪闪的金饼,禀笑道:“李五郎神勇非常,圣人特赏赐五块金饼,以资奖励,望李五郎能早日整治城南一众流痞,还长安坊民安宁。”
“请圣人放心,臣已有整治之法,一月之内,必让一众流痞感念圣人恩德!”
寒暄了片刻,那内侍便以要尽快回去复旨,匆匆离去了,不等其出了牢门,只听长孙无忌冷笑道:“五郎好大本事,一月之内便能让一众目无法纪盘踞长安多年流痞,感念圣人恩德?”
却见李君羡也不接话,只躬身施了一礼:“听闻今日朝会,还是君侯仗义执言,君羡在此谢过了。若是有得罪之处,他日亲赴崇仁坊请罪,还望君侯莫要念一时之怒。”
“岂敢啊!”长孙无忌一拧头,长叹道。
二人本就无话可说,长孙无忌又有求于人,硬是看着李君羡将赏赐的五块金饼揣进怀里,心中实在忍将不下,将牢内闲人悉数轰出牢房,寻了一僻静之地,掩声道:“你我心知肚明,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昨夜所求之物,我仍可一一奉上,只是你得先交出那反咬贼人,免我后患。”
“交给君侯又如何?”李君羡侧眸一笑,“意欲杀人灭口,难道君侯不怕大理寺继续追查?”
闻言,长孙无忌气得老脸通红,良久缓不过气来:“我当门客养在府中总行了吧!”
“那君侯就得问问,慕容索是想去崇仁坊做一不受待见门客,还是愿去我崇仁坊做个上宾门客?”
“那你总不能拿了我钱物,还捏我把柄,让我处处受制于你,夜夜忧心吧?”
“君侯若无害我之心,又何须忧患受我钳制呢?”
看出李君羡有意为之,长孙无忌也不想再多费唇舌:“钱物可以再加,人必须交,否则,你我大不了鱼死网破,最多我长孙无忌颜面尽失,而你李五郎欺君犯上,再无侥幸余地。”
见他仍是无动于衷,不禁咬牙道:“何必为了一狂妄之徒,尽毁前程呢?”
却见李君羡诚然施了一礼:“我之前程早已尽毁,如今费尽心思,只不过为求自保,想来君侯也知晓一二。之所以借慕容索钳制君侯,便是想你我从此不再为敌,至于其他事,交由圣人裁决即可,勿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欣然接受。”
“原来你知道?”长孙无忌满是惊愕道。
“难道圣人不知道我知道吗?”
李君羡说时,轻拍长孙无忌肩膀:“自君侯将李淳风二人引入京大内,圣人便已知晓我已知晓,之所以能容我至今,还嘉尚频频,便是对我还心存期望,而我自是不愿辜负圣人之所期。反倒是君侯横插一手,时不时与我为难,若不是圣人言行不一,便是君侯想要在圣人面前证明自己,却不知君侯意欲证明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