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械检验无误,郝呈令旗一挥,朝整齐的队伍喝道:“王复生,出列为观摩团演示一番!”
喊了两遍,队伍中无人应答,第三队纵列第五第七人小声朝中间的第六人嘀咕道:“王二狗,该你出列演示了!”
但见那生的面圆身大,直鼻口方的第六人,一对铜铃眼眨巴眨,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一般挠腮抓耳,羞涩出列,朝就近的一列器械行去。
见状,观摩团嬉笑纷纷,这也不怪王二狗……额,王复生,城南一众流痞中,大多都是穷苦出身,出生时父母起名甚是随意,有的是乳名,但到稍长些,父母也没那份闲心再给取个官名,就一直叫下来了。
还有人是因为混脸熟了,为人起了绰号,时日久了,连自己也忘了原来叫什么,好在还能从绰号里隐约记得姓氏。勿论是何原因,鉴于已然入府做了门客,自当有个堂堂正正的官名,出门在外唤起来,也好给明公争份颜面,便去四处求一个得体的名字,近几日可是让柳云生费了不少脑瓜仁子。
“就依你近几日训练时节奏来!”郝呈近前叮嘱正在热身的王复生道。
别看这王复生一副憨头憨脑,其膂力却是十分惊人,未曾入府做门客之前,便是仗着孔武有力,给权贵或是赌坊看守院门,与那四大金刚之一的王焕于无力而言,算是不相上下。奈何脑子一根筋,不懂得人情世故,与权贵看守院门时,但凡遇事,必伤人筋骨,动辄残废,轻则伤个十天半月,权贵怕他闹出人命,久而也就不敢多留他了。
又唤两人出列,于三行体能训练器械前,整装待发,只见郝呈令旗挥动,三人齐头并进,一个大跳,越过半人高的马鞍,也不住迟疑,沿斜行的木板行至平衡木上,随即张开双臂,目视前方,脚下发力,走的是四平八稳,如履平地,看得那些还未演练熟练的门客纷纷叫彩。
此等训练器械对于张士贵而言,十分之新奇,不禁挪近李君羡,问道:“此前训练左右飞骑时,怎不见五郎借以此法?”
“左右飞骑挑选时,已然十分之严苛,能有幸入职者,身上多少都有些本事,而此训练器械则是专为那武力不佳者打造,熟悉之后,重复不断,积年累月,不仅有强身健体功效,亦可增强耐力、平衡力、爆发力,日后再多多演练兵器,若是遇上山贼、响马,也能手到擒来。”
闻言,张士贵略作点头,思索片刻,又道:“若是依五郎之言,我于北苑也依法打造几具,平日让那般小子多多演练,岂不是如虎添翼?”
“确是!”李君羡说时,指向王复生正在双臂支撑,奋力前行的双杠:“此器械名为双杠,演练者积年累月,可增强膂力,战场厮杀时,拼起刀枪来,无往而不胜。而后方那面吊网,演练者攀爬时,必须手脚并用,还要时刻关注吊网柔韧,方能安全越过,训练久了,对于演练者肢体灵活性十分有利。”
说话间,王复生已然一马当先,来到最后的关卡,六尺有余的高墙,只见他伏身前冲,待到临近时,脚下发力,探手一抓,脚蹬墙面,当即抓住墙檐,熊腰鼓舞,一个翻身,越过墙去。
不等欢呼声起,紧随其后的二人亦是如他一般,轻松越过高墙,喝彩之声顿时此起彼伏。
欢呼之声中,裴行俭呵呵笑道:“五郎如此训练这班门客,莫不是想要翻阅京大内围墙?”
长安各坊的女墙和坊墙大多只有一尺之高,甚至有时两个邻居的公用墙也是不到两尺,京畿中墙面最高之地,除了寺观,便是京大内的禁苑围墙,裴行俭此番言语,可是有置李君羡于死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