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李君羡唤奴仆取来近几月宣义坊的账目,递与袁公瑜,神情慵懒道:“既然袁先生心诚意足,不妨先帮我看看这些账目有何不妥。”
短短几月,宣义坊开销之大,堪比养了一批禁军,若非李二与长孙无忌送来的金饼,崇贤坊已然不知破产几回了,袁公瑜细看间也是吃惊不已,脱口赞道:“李将军果然好手段。”
待到细看完四本账目,袁公瑜略一皱眉,长嘶道:“初添门客时,耗费财物甚大,倒也能理解,只是宣义坊落定,门客人数不再浮动,日常所需也有了规律,何以耗费财物比先前还要广多,莫不是李将军还有额外厚赏?”
“确是!”李君羡说时,递过一本蓝皮账目。
其中便是为了筹备演练比拼所耗费的财物,粗算起来,要比近几月所耗财物还要多出几倍。虽说宣义坊门客能借为权贵、赌坊看守院门自给自足,但也需时日,去调解其中价格,立下规矩,也就是说,一二月之内,还得他出钱供养宣义坊一众门客。
细看几眼,袁公瑜不禁连连摇头道:“李将军让门客自给自足确是一则妙法,只是唯有赏赐,无有责罚,难以树立威信。如今宣义坊众门客又非士族子弟出身,礼仪规章自是千差万别,若不于初立时,矫正秉性,一味滋养,他日恶习惹出祸事来,必然牵连李将军本人……”
他说时,浓眉一挑,眸光发亮:“李将军还需三思啊!”
确是个聪明人,给个梯子就上房,李君羡欣慰一笑:“那依袁先生意思呢?”
“赏罚分明!”袁公瑜脱口道,“既然李将军已是打破原有门客制度,又何须以门客之礼相待?挑明了便是,如今宣义坊众门客乃李将军私有人马,自当严加管教,有功则赏,有失则罚,唯有做到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方能彰显主公之威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袁公瑜翘首期盼着李君羡赶紧应一声,自己便能投入其门下,却见他于厅中踱步许久,只字不言。随着他沉默时间愈久,袁公瑜心中自信也渐渐流失,愈发没底。
两个小家伙也是看的出奇,肉都自动递到嘴边了,不吃白不吃啊,何须犹豫呢?
三人的目光便如此跟随李君羡的踱步左右转动,也不知过了几刻钟,李君羡扑哧一笑,迈步走近袁公瑜身前,拱手施了一礼:“袁先生既知需恩威并施,方能约束一众门客,想来心中也有恩威并施策略,不知可愿帮我代理宣义坊事务。”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袁公瑜连连应话道。
却见李君羡转身一把提起半大的杜行如,看着他忽闪忽闪懵懂的双眼,嬉笑道:“袁先生有所不知,此前京兆杜氏与我有约,要将其族中新辈跟随我历练几载,京兆杜氏薄面我不能不给。适才我之所以犹豫不决,便是袁先生来之前,我已许下这位小郎君,为我宣义坊都卫之副都司。若袁先生不弃,不妨先于这位杜行如小郎君做个帮手,二人携手共进,助我打理宣义坊,如何?”
闻言,二人皆是眼瞪如珠,久久不敢相信,倒是杜行如初生牛犊不怕虎,呆傻了片刻,满口应是。
如此羞辱,袁公瑜若是还能承受得住,那可就得刮目相看,同时也不敢小觑了这条派过来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