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堂堂正正的棋艺大家,不应该习惯自己这种野路子!
磨盘大的棋子如流星雨一般砸落在棋盘上,响起一阵山崩海啸的轰鸣。
又是五百手后,棋盘上黑白棋子已经形成大小十余条长龙,互相交错盘旋杀得难分难解。
对面道人依然面无表情,而张子龙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对方是在是太强了!
白发少年气息已经有些粗重,可是脸上却尽是蓬勃的战意:“棋逢对手?那就来战个痛快。”
目光升高纵览全局,手中黑子抬手甩出直落棋盘正中的天元位。
战火开始蔓延。
时间在此时已经失去了意义,天空的星河周而复始不知疲惫,只有棋盘上的风云变幻才让此处有了些许生机。
黑白如同两个国家,直到此时疆域才堪堪划定。以天元为中心,东北白子局势占优,西南黑子占地为王,放眼望去棋盘上纵横交错,棋局之复杂可令世间任何棋手望而兴叹。
过去了一天?还是一年?
张子龙蓬头垢面形如枯槁,可双目中却神光流转:“总算抓住你了。”
黑色流星划破天际,如饿虎扑食冲入复杂莫测的战局中,一往无前。
“轰~”
画龙点睛的一手,两条黑龙被其连接在一起,化为入海蛟龙般卷起了滔天巨浪。被它包围的白子纷纷化为流光消散,棋盘上顿时空出大片疆域。
一缕殷红自少年鼻中淌出,可他只是随手抹去不为所动,只是死死盯着棋盘等待对方反扑。
宽敞的黑袍袖口上,尽是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看似提了上百枚白子的大胜,可是对于这幅棋盘来说还并不足以锁定胜局。
白色流星冲下,却是反攻为守加固防线,显然要避开黑子锋芒。
开局以来尚是首次。
可白发少年却是暗道“可惜”,事到如今他最希望的就是与对方以攻对攻,只有这样才能在自己死前完成此局。
伸出干枯的手掌,张子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此地真是神奇,腹不会饿口不会干。如果神魂也不会损耗的话,真想跟你这个老牛鼻子战他个天荒地老。”
对面道人依然面无表情,从头至尾一直如此。
白发少年盯着道人,瞳孔骤缩如针芒:“就算是与老天下棋,我也要胜它一场。”
“轰~”
黑色流星再次升空,张子龙站起身,如同发狂般的掷出棋子。
只攻不守!
永不停歇的轰鸣声中,棋盘上的黑子活了过来,就像是一支穷兵黩武的帝王亲军,进攻、扩张、吞并。
在它眼中有的只是开疆扩土,完全不在乎部下伤亡。
白发少年在与死亡赛跑,脑中那被万箭穿刺的痛苦时刻提醒着他,时间已经不多了。
面对如此疯狂的进攻,白子全线告急被步步蚕食。虽然也拿下了不少黑子,可大局上却被压的抬不起头。
道人依然面无表情的出手。
可……局势堪忧。
鲜血不断从鼻中流出犹如林间小溪,顺着嘴角不断落入虚空,可张子龙却连擦都不擦了,眼中只有棋盘。
他,要赢!
要得到转生蛊救少女。
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
必须赢!
没有退路。
……
不知又过了多久,张子龙眼前一黑扑倒在虚空中生死不知,最后一刻他也没忘掷出手中黑子。
“轰~”
黑色流星再一次坠落,白子又一次被逼退。
棋盘上的黑子如同遮天蔽日的铁骑兵临城下,将白子所剩不多的地盘团团包围。
面无表情的道人第一次有所动作,摊手从虚空中拿出一物。
那是一团光,半尺高呈人型,在它身边环绕着周而复始永不停歇的一股阳气。
神异玄奥。
正是少年苦苦寻觅的转生蛊,只是跟记载上的有些不同。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既然这是天命那贫道也不会加以干涉,去吧!”
松开手,那团光影没了束缚,仿佛有灵性般上下飞舞了一阵,下一刻消失在虚空星海之中。
而白发少年对此一无所知。
道人打量着下方棋盘的局势:“居然连天局都能破,明洲大陆还真是人才辈出,只是……可惜了!”
说完一挥袖,少年身躯凭空消失,而此方天地也开始崩塌。
“年少不知善恶,痴心误了悲秋。也罢,后人自有后人福。”
……
月神墓室中壁画辉煌,金、银、紫三色大门失去光芒变得黯淡无光,唯有绿色大门依然莹光熠熠。
大部分人都已经返回。
潘华茂带着潘宇飞,满脸兴奋的捧着一柄宝剑。此剑足有五尺,剑柄特长,剑鞘用黑色鲨鱼皮制成,质感浑厚。
彭霸天身上粘着血迹,虽满脸疲惫可眼中也透露出欣喜。在他手中有一个紫色灵芝,两尺见方香气扑鼻,身后的彭小蛮脸上还带着泪痕。
祝融手中握着一张泛着宝光的八卦阵图。
三方加起来刚好三十人。
李寻仙独自一人抱剑站在绿色大门前,满脸的担忧。
“吾之子民啊,你们的英勇理应得到嘉奖。”
还是庄重空灵的女声,头顶再次落下红芒,所有人的疲惫都消散一空。
巫蛊门人纷纷跪地叩谢,可随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直到一团光芒从绿色大门中冲出,那女声才再次响起:“吾之子民,现在请解除遗宝封印,接受月神的传承。”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的声音中隐隐有一丝迫切。
远处的李寻仙手握剑柄,眼睛死死盯着高悬于棺椁上方的那团光芒:“转生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