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拜,是感谢您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请恕若白不孝之罪,日后再不能常伴师父左右服侍。”
“这第二拜,是徒儿要辞去这阁主的位子,从此天下苍生与若白无关,我在乎的,只有一个苏诺儿。”
“这第三拜,是日后我与诺儿成亲时要拜您的,今日,就先提前拜过。”
“以前您做的那些事情我就不再计较,可从今日起,我便不再是您的徒弟,日后若是再做伤害诺儿的事情,若白定会不留情面。”
“这一身武功是您传授给若白的,今日,若白如数奉还。”
白灵儿吸了吸鼻子,继续道,“这些话是我偷听来的,然后若白哥哥就自己运功自断了经脉,废了自己的一身修为。”
“还有景云师父之所以要『逼』着若白哥哥娶那个云月教的教主陈月颖,是因为陈月颖的母亲以前和若白哥哥的母亲有些交集,若白哥哥的母亲大概是把顾氏一国的传国玉玺交给了陈月颖的母亲,所以陈月颖为了嫁给若白哥哥,就拿传国玉玺威胁若白哥哥和景云师父,景云师父他,你是知道的,一心想要复国,就连若白哥哥的话他都听不进去,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景云师父『逼』着若白哥哥和你断绝关系,不然就要杀了你,诺儿,若白哥哥也是被『逼』无奈的,他为了保护你,所以每次都假装对你很冷漠。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若白哥哥看到成安国破,趁着这个机会向景云师父提出来要离开天雪山一段时日,但是景云师父不允许,于是两个人就吵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若白哥哥顶撞景云师父,两个人吵了一番,就演变成了若白哥哥自废武功修为,还了景云师父的恩情。为的就是能下山来找你。”
“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比如那个陈月颖,别看她是乌月的公主,其实我最看不惯她了!整天顶着一张和你有些相似的脸厚着脸皮来倒贴若白哥哥,但是我保证若白哥哥都不搭理她的,都是她自己来倒贴。你别误会若白哥哥,即便他偶尔和陈月颖走的有些近了,那也是被景云师父『逼』的!”
白灵儿一口气说完,擦了擦眼泪,又道:“你这次来了,还会再走吗?”
白灵儿祈求的小眼神很可怜。
苏诺儿捏捏她的脸,摇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再离开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白灵儿这才放心,起身道,“那你在这里照顾若白哥哥,我去做些饭菜。”
“好。”苏诺儿点头,心里钝钝的泛疼。
顾若白整个人都虚弱无比,脸上也苍白的犹如透明,如果不是胸膛处还微微的起伏着,根本就看不出他还活着。
苏诺儿轻轻握住他的手,贴近了自己的脸庞,泪水悄然滑落。
“若白,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来找我,你就要把命都给丢了吗?要是你要是你真的走了,那我该怎么办?”
九天朱雀突然现身,语气焦躁道:“先别忙着伤心,我感觉到了万年妖的气息!”
苏诺儿一惊,连忙出去找白灵儿。“灵儿,灵儿?灵儿?”
坏了!
苏诺儿急忙跑进来,拜托朱雀帮忙看好顾若白。“朱雀,你在这里守着若白,我去找灵儿。”
白灵儿刚出门,就被打晕了,刚被用凉水给泼醒了,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人给掐住了脖子。
“说!苏诺儿在哪儿?”
白灵儿被掐的险些断了气,死命挣扎着,胸膛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黑衣人猛地松了手。
“说!苏诺儿在哪儿?”
“咳咳咳”白灵儿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暗骂这是个什么怪物,下手这么狠。一边喘着气一边偷偷打量四周,靠,这是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她要怎么逃出去啊。
黑衣热见她不说话,又要掐过来,白灵儿连忙躲开:“哎哎,先别动手,我又不是不说,你着什么急?”
“那你就快说”
白灵儿眼珠子一转,故意慢慢道:“要我说也可以,但你总要告诉我你是谁吧?不声不响就把我劫了过来,看样子你的武功很高吗,能打得过我的,全天底下也没几个,哎,你到底是谁啊?”
黑衣人很不耐烦:“你没必要知道。”
白灵儿道:“听你这声音,年纪也不大吧,你今年多大?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弟弟?听起来你比我小哎。不如咱们认个亲戚怎么样?”
“你很啰嗦。”黑衣人冷冷出声,“你只要告诉我苏诺儿在哪,我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一具全尸。”
“啊,你怎么这么恐怖,居然要杀我我告诉你,杀人是不对的!你年纪还小,就应该乖乖的听大人的话,听话,我觉得你应该”
黑衣人没了耐心,一把将白灵儿拎起来,恶狠狠道:“再啰嗦,我现在就杀了你。”
“啊啊啊别!先别杀我!你不是要知道苏诺儿在哪儿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起码得告诉我这是哪里吧,不然我要是死在这里了,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得多冤呐。”
黑衣人道:“这里是『迷』雾森林。”
“什么?!”白灵儿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从天雪山脚下到了『迷』雾森林
她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好吧,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快的速度,你不是人吧。”白灵儿认命了。
这次黑衣人有些疑『惑』道:“我本来就不是人,为何要用疑问的语气?”
“什,什么”白灵儿抽了抽嘴角,很想一巴掌拍晕自己。
这个黑衣人八成就是万年妖了。白灵儿欲哭无泪,连若白哥哥都忌惮的人,三天三夜的厮杀,以成安惨败为收场。
成安三十万兵马,死于杀戮的,足足有二十七万人。剩下的伤兵残将,皆被怀凉与乌月活捉。
据九州大陆风云志所记载,成安元年九月,初,成安国破。
皇帝安九辰与其宠妃安知苑被押入怀凉地牢,生死未知。成安土地以中央皇城为界限,皇城和皇城以东的土地均归属于怀凉所有,皇城以西的土地均归属于乌月所有,两国结盟,立下条约永不侵犯对方国土。
成安一国,从此在历史上被永远除名。
天雪山。
“若是成安能够安分守己,又怎会迎来这国破之祸。人若是没了自知之明,等待他的就只有杀身之祸。”
景云和顾若白并肩站在一处,自山顶往下俯瞰天下众生。
听到师父的警告,顾若白忽然笑了。
景云问:“你笑什么?”
顾若白神『色』嘲讽道:“我笑那些沉沦于名利中的俗世人,明知名利皆是一场空,却还要拼死挣扎,最可悲的,莫过于此。”
景云神『色』不快,道:“我不管你笑的哪般,这三公主你是娶定了,别再妄想逃走去找那个苏诺儿,我告诉你,只要你再去找她一次,我就让她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师父!”
顾若白痛苦道:“师父,你常说爱恨皆空,劝我放下。可你自己呢?义母选择嫁给了诺儿的父亲,所以你就由爱生恨,恨不得要毁了苏家的一切,请问师父你有没有做到放下爱恨呢?
诺儿又何其无辜,命运是她选择不了的,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而现在我又离她而去,薄情寡义的人是我,罪该万死的人也是我,师父,诺儿她是无辜的,就请你不要再伤害她,否则——”
“否则怎样!你还敢反了不成!”景云怒不可遏,怒斥道,“混账东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顾若白掩去了眼底的痛苦之『色』,双膝跪地,郑重道:“师父,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徒儿好,可复国报仇却从来不是我的志向,我的愿望不过是陪着诺儿共度余生罢了,哪怕做个普通人,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就甘之如饴。
现在成安国破,前朝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什么传国玉玺,什么光复顾氏一国,徒儿统统不稀罕,师父也别再『逼』着我去娶那个教主了,就算她手里有母亲留下的传国玉玺又怎样,她喜欢拿着就拿着吧,徒儿从来不喜欢被人威胁。更何况,我答应过诺儿,此生只娶她一人,非她不娶”
“混账!”景云当真是气急了,一掌拍向顾若白,怒斥,“你若再敢提起这话,我就杀了她你信不信!”
“师父!”顾若白闭了闭眼,嘴角溢出的血丝擦也不擦,目光决然道,“师父,徒儿无心参与复国之争,一直以来都是。师父想要复国,不如培养一个听话的傀儡。”
景云仿佛猜到了顾若白的意图,仰天长啸痛苦道:“孽徒,孽徒啊!”
顾若白伏地叩首:
“师父,这第一拜,是感谢您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请恕若白不孝之罪,日后再不能常伴师父左右服侍。”
再叩首:
“这第二拜,是徒儿要辞去这阁主的位子,从此天下苍生与若白无关,我在乎的,只有一个苏诺儿。”
三叩首,他额头上已是沁出鲜血来:
“这第三拜,是日后我与诺儿成亲时要拜您的,今日,就先提前拜过。”
三拜拜完,顾若白站起身来,与景云直视。“以前您做的那些事情我就不再计较,可从今日起,我便不再是您的徒弟,日后若是再做伤害诺儿的事情,若白定会不留情面。”
“这一身武功是您传授给若白的,今日,若白如数奉还。”
说着,等不及景云阻止,顾若白已经自断经脉,废去了一身修为。
“若白哥哥!”
躲在他们身后的白灵儿再也忍不住,哭着跑过来扶起了顾若白,哭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恩断义绝吗!就算是要离开,也不用这么残忍啊!”
看着口吐鲜血不止的顾若白,景云浑身颤抖的闭上了眼睛,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怒喊道:“滚!给我滚出天雪山!从此之后,你我师徒二人再见,就是陌生人,我也没有你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徒弟!!”
白灵儿哭着跪下来:“师父,若白哥哥他现在什么都没了,师父,徒儿白灵儿请命离开天雪山,追随若白哥哥,自此之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景云仍旧闭着眼,有些疲倦的挥了挥手,道:“都走吧,你我三人,恩断义绝。”
不知过了多久,景云慢慢睁开眼睛,一行浊泪毫无征兆的滚落了下来,砸在了地上那摊刺眼的血迹上。
景云痛苦倒地,伸手『摸』着那摊血迹,哭的像个无助的婴孩。苍老的声音飘『荡』在风里,最终随风逝去。
顾若白硬撑着下了山,刚到了山脚处,就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若白哥哥!若白哥哥!”白灵儿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手足无措的抱住了顾若白的身体,哭了半晌,忽然想起她身上还带着苏诺儿曾经给她的信号弹,看看天『色』,已是傍晚。
白灵儿哭着放出了信号弹,抱紧了顾若白,祈祷道:“臭女人,你可千万要来找我们啊,不然,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呜呜”
苏诺儿带着苏清荷离开了怀凉,去了『迷』雾森林里的竹林。
苏清荷醒来时,苏诺儿正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进来,见她醒了,将汤『药』放在桌上,走过来把她扶了起来。
“为什么要救我。”苏清荷别过头去,显然是不想看见苏诺儿。
“我不能看着你死。”苏诺儿并不想多做解释,端过『药』碗来,轻声道,“你身上有伤,把『药』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