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应该是聪明的,你这就显得有点笨了。”她的话太抽象,小长离觉得自己听不懂。如果伤心也是心的话,那开心也该是心,把伤心换成开心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揪着过去斤斤计较。
书上说有舍才有得,学会放下方能得大自在。
钟离虽然也不理解大自在是个什么玩意儿,但那应该是很好的东西。很多修士都在追求那种境界,如果不好的话总不会这么备受追捧,甚至还令大能们总在纸页上用深奥的文字记载剖析传于后世。
狐衍甩着尾巴,用毛尖儿朝她脸上扑,“你才笨,什么都不知道的乡巴佬。”
钟离没有真正伤心过,她被飞琼君保护得太好了,从来要星星不给月亮,人世间的苦楚跟她没有半分牵扯。
所以天真的长离花从未生出过百转愁肠。
物是人非之前狐衍也曾真心实意地欢喜过,可一段情走到最后只给她留下了丑陋的伤疤和永无止境的悲哀。
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有些事是刻在命里的深痕,躲不掉也抹不去,只能捂着伤随之一同溃烂,再也好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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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不知道,其实长离花并不像表现得那么没心没肺,她也有自己小小的忧愁。
但那点情绪太矫情,说出来都嫌酸口。
钟离望着远方发呆,一身纯白新襦在她身上显得纯净又青稚,极盛的容颜在懵懂神情之中收归为待绽的花蕾。
“怎么了?”陆生雪走过来,手中还持着未读完的书卷。
钟离隔了几秒才回答说:“糖醋鱼真好吃啊。”
不然还能说什么,物伤其类吗?
自发芽那时算起,便已与陆生雪相识两百多年。那是她的一生,却在陆生雪漫长的生命里连零头都算不上。
名字是别人的,皮相是别人的,陆生雪从未想过要换一个。
钟离再傻也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原本准备继续骗自己,不料无意间在陆生雪的书房柜子里又翻出了那副画。
那幅早就被丢掉的画。
罢了。
本是她偷别人的东西,偷东西总该要挨打的,疼点就疼点吧。反正就算是被打死,她也绝不会放手。
之前劝慰狐衍用的豁达说辞都是为了哄人开心瞎扯的,钟离当然明白有些事过不去,有的人忘不掉。
恐惧忧怖俱由爱欲而生。
有情者皆不得自在。
陆生雪将书拍到贪吃鬼的小脑袋上,“怎么老是馋这些,之前让你看的那几本典籍都记住了么?”
“记不住。”长离花被砸回神,依赖地往他身上靠,“我要吃糖醋鱼,给我做糖醋鱼。”
“都是些基础的东西哪里会记不住,怕是连翻都没翻开过吧?”摊上这么个好吃懒做的小妻子他除了惯着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钟离抱在怀里道,“我诵给你听,背完了再吃饭。”
长离花乖乖在自己的专属座位上窝着,聆听仙君慢慢与她讲道。
那些枯燥经文乏味至极,但陆生雪无论说什么她都会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