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畔的小石头咚的一声弹了起。
苏非望着石头飞出去的方向,只见两栋建筑物之间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人影。
她正要出声呼唤朝他们挥手的包子店少女,但却被苏焱抢住了嘴。
苏焱就这么拉着妹妹快速转入小巷。
言香,那个……
事情好像变得挺诡异的耶。
苏非正欲开口,言香就老大不高兴地抢着说。
诡异?
你不记得了吗?
不先说出内情,言香反问。
多到不记得了。
苏焱脱口而出。
言香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因为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连包子的促销活动都泡汤啦。
什么流言?
说你们是被王都追捕的连续杀人犯三兄妹,杀死了夜月教的异教官等等有的没的。苏焱啊,还有人说你是伤害妇女幼儿的坏蛋耶。
那还真是残暴啊。
苏焱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应道:那你还敢跟我们这群坏蛋说话?
你们一定是被冤枉的嘛。
言香振振有辞地表示。
苏焱一脸诧异地盯着包子店小姑娘。
为什么那么有把握?
坏人是骗不过我这双神眼的喔。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其实是因为我怎么说都是都市长大的嘛,当然深深体会过流言这种东西传播起来有多快、多可怕。可是这次的流言不但扩散迅速,而且还模糊不清呢。
流言本来就是暧昧不清的东西吧。
话是这么说,但不管枝叶如何变化,中心部分总是固定的吧,否则也没办法扩散。所以呀,这肯定是有人在故意散布。
看来是吧。
苏焱一边说,一边讶异于言香的分析能力。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
真麻烦!流言不是可以靠蛮力阻止的东西,越是大声辩解,反而越描越黑。苏焱耸耸肩。看来只好离开这里了。
情报战?
因为时间不够,情况变得非常混乱。
城镇外的丘陵上,特务兵夜思正和谍报部破坏工作班队长史达对谈。
幸好关于红瞳公主的情报尚未在城镇里传开。
史达俯视着阳关镇说道。
夜思看着他,内心打了一个寒战。
事实上.有一个人知道苏非的来历,就是那个旅馆少女黎雅,不过他并未特别报告她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但看来是正确的决定。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散布一些无关紧要的流言,以防止事实扩散。只要一个流言深入人心,要散布另一个流言就变得非常困难。就结果来看,他们迟早会被城镇居民放逐.等他们离开阳关镇后立即逮捕,就可以将目击者降到最低。
可是……
他们的战斗技术确实很高超,可是也有报告指出,他们在战斗者的精神方面尚未成熟,一旦被镇民放逐,士气肯定大减,判断力和战斗力也相对下滑。对我们来说,也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就逮捕他们。我们的人员已经在他们的可能行经路线布下天罗地网。
夜思愕然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尽管语气流畅,却绝对不会给人饶舌的印象。仿佛在诉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声音里既无兴奋,亦无颤抖,有一种宣读数学公式般的平淡气氛。
要说卑劣,的确是非常卑劣的战术,可是用人质威胁苏焱,结果还吞下败仗的克里斯也没有立场批评他们。
况且这个男人的目标是在死伤者最少的状况下完成任务,那么即使再如何卑劣怯懦的手段,依然有其正当性。
你打算如何?是先回去报告?或者留下来观赏任务完成?
无论任务成功或失败,侯爷夫人下令要我观察到最后,再向她报告。
尽管无法释怀,但夜思也只能这么说了.
……
对不起。
黎雅回头望向那句轻轻的话语的来源处。
苏淼站在餐厅和厨房的交界处,她好像碰巧在餐厅,所以很可能已经听见刚才自己跟外婆的谈话了。
那个,苏淼……
等苏焱他们回来,我们就马上离开。修缮费日后一定会回来还清。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介意的那只不过是外婆道听途说。
没关系。
苏淼轻耸肩。
镇上纷飞的流言原本有数种版本但不知何时就演变成苏焱他们是屠杀老弱妇孺的杀人狂。黎雅的外婆也是从蓝德医生那儿听来的。
那些当然都是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
但苏焱总是随身携带长刀、苏淼曾在大街上使用魔法,最重要的是,黎雅的被抓事件从这许多事实来看,任谁都能猜出他们并非单纯的旅行者,流言因此有了散布的空间。
我们早就猜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无所谓的。倒是你,快点跟外婆和好吧。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
黎雅一时语塞。
结果,黎雅拒绝了外婆的要求。
两人并未特别争执,但向来老实听话的乖孙女竟会如此反抗自己,似乎令外婆相当震惊,她或许觉得自己被黎雅背叛了。
看着无言返回房间的外婆背影,黎雅顿时觉得她好渺小。
黎雅眼眸低垂,并不是悲伤,亦不是痛苦,只是极度懊悔。为什么人类会如此愚昧,明明有眼睛和耳朵明明有心灵和智慧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人类没有试着独立思考吧。
为何如此轻信流言呢?
为何连相互了解的努力、相互信任的努力都轻言放弃呢?
那一天拒绝少年的自己是这样的。
相信无稽流言的外婆是这样。
喊她野种,不愿接近她的孩子们是这样。
不.可能大部分的人类都是这样吧。
其实大家都很软弱的。
苏淼拥着咬牙呜咽的少女柔声劝慰:因为软弱,所以迷惑,害怕迷惑,才会选择那样,不过那并没有对错,而是无可奈何的结果喔。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
黎雅用袖子擦拭泪水说道:我想要变得坚强希望拥有贯彻所有信念的坚强。
有些人因为太坚强,反而无法发觉自己的错误,甚至有些人认定自己的看法才是绝对,不肯退让而伤害他
人。
苏淼摸着少女的秀发说:所以,并不是软弱比较差、坚强比较好不是那种问题,软弱或坚强也只是一种浅显的准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谁对谁错那种事,或许不是那么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