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卜此刻衣衫半褪盘腿而坐,结实的胸膛上缠了厚厚一层纱布,隐隐见红。他小心翼翼的合拢衣襟,挪了挪身子看过去。憋了憋,木着脸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一盘两指粗细的焦炭道:“师弟,这是何物?”
某人病弱而苍白的脸上居然红了红,强撑起精神,大言不惭道:“红烧鱼啊。”
——且不说这焦炭色吧,就鱼寸点大是给猫吃的吧?
“合着你管我要了五两银子,就是拿这玩意糊弄我的?不吃。”郭卜想,好不容易躲过了杀手,可不要栽在自己人手里。
被当成不靠谱的秦今讪笑一下,挠了挠头道:“师兄,我方才的确向船家买了一条大鱼。谁知那鱼太滑,一个没抓牢,它竟然蹦出了窗外,直接自己游回家去了......”
——杀鱼都能放生,我信你的鬼!
一动怒,胸膛伤口崩开了痛。郭卜唇色泛白,脸色铁青,缓了缓才咽下这口气。
秦今上前扶他,却被人不领情的挥手一挡,自讨无趣的换了话题。“还有两日就能到洛阳道,只是不知,你那小主子还撑不撑得住。”
郭卜并没有故意瞒他,他要找的就是当今天子。秦今此刻敞开来说这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对着这个师弟,还有很放心的。
原来沈翎住在摄政王府后,日子也是相当不好过。他心性不够沉稳,如履薄冰。为了演好这出戏中戏,只好沉默寡言,需要色厉内荏的时候,干脆绷紧一张脸。反正沈霄的皮囊冷峻起来,有一股天生的深沉威严。
安排的假天子在宫内装病不是长久之计,太后一直探子不成。面上并未闹开,却在夜里派暗探闯入,闹得动静太大,差点戳穿了这事。
第二日,沈翎只好硬着头皮进宫,说要与陛下同吃同住,以待其病好。旁人质疑有违礼法,他就肃起脸显得目光锐利,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势。暂时还无人察觉,内里早已换了魂。
风雨欲来,朝堂有人蠢蠢欲动,开始策划弹劾摄政王,却被老相爷柏温一力压下。此举叫孟知秋等人完全看不透……
看着郭卜眉头深皱,秦今打了个哈欠,“师兄,路长水远,危机重重,你瞧我这身子骨就弱,病上加病……“语调慢慢悠悠,还要无病呻吟的咳嗽两声。
郭卜不耐烦别过脸,道:“有话快放。”
“师兄啊,此趟你得加钱了。”秦今眼皮子一抬,眸光里泛着精明。
郭卜呼吸一滞,咬咬后牙槽。
“行,就按你说的办。”
别看秦今像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但论计谋丝毫不比郭卜弱。他二人来的路上,不知怎么走漏风声,已经遇上两拨杀手。幸有秦今,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