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赶制嫁衣的绣娘还未上门,桓家却迎来另一位客人。
男子穿着件浅灰色的云纹轻衫,外罩着深色的氅衣,举止文雅,样貌端正。
随引路小厮去前厅的路上,遇见了拿着笛子出门的温怜,男子瞬间眼睛一亮,赶忙上前搭腔。
“温怜公子吧,在下段仲堪,新任荆州刺史。”
温怜打量着他,看着他似乎要年长些,但却丝毫没有做官的架子,不过此人能得皇帝钦点,想必他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见他还在等候,温怜将笛子向怀里一别道
“大人不必多礼。”
“早就听说温怜公子有笛圣之名,而且还精通商贾之道,另在下佩服。”
“大人今日来,不知所谓何事?”
温怜无意与他寒暄,直奔主题。
“出任前就听闻荆州一直是由桓氏掌管,所以在下理应前来拜访,但却没想到上任的程序如此繁复,这才耽误了多日,今日得了空便来请罪。”
段仲堪说着,一脸歉意。
“段大人言重了。”
扶嬴从偏厅走出来,两人看见她,今日的她,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势。
“这位,就是桓姑娘吧,元日夜宴,桓姑娘艳惊四座,自请赐婚,惊诧旁人啊。”
段仲堪激动地迎上去。
她用余光瞧了眼沉默的温怜,转而笑对段仲堪
“段大人当日也在宴会上?”
“在下无名小卒,自然入不了姑娘的眼,不过现在好了,在下初到荆州,还有诸多事宜要向姑娘请教。”
“段大人过谦了,我出嫁在即,荆州以后还要仰仗大人。”
说着,扶嬴将他引进前厅。
走过温怜时,她不可察觉地瞟了一眼。
瞧见他的神情落寞,她心中一沉,却仍要装作若无其事。
“段大人请坐。”
两人落座,弄苒很快送上了茶点,又退出去。
段仲堪突然换了副表情,沉闷道
“在下也是前几日到了荆州才知道,年前生了水灾,颗粒未收,不过看这城中既无流民,也无乞丐,想必是姑娘治理有道。”
闻言,她莞尔一笑
“小女子不过是拙计而已,不过倒是听说段大人体恤民情,每日食少且盘无余肴,堪为表率,有段大人做镇荆州,是谓百姓之福。”
“哪里,姑娘身为女儿身都能救民于水火,在下做这些实在不算什么,不过就是怕这荆州以后少了桓姑娘,天灾当前恐会生出人祸。”
“大人不必担心,我自会交代留驻城里的将士保卫一城的平安,并且全凭大人调遣。”
“无妨,无妨,只要能保证百姓的安全便可。”
“两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谢沉檠突然迈进来。
白衣盛雪,浅蓝色对襟衣领敞着,衣袂被风拂起向后舒卷。
她怔住,不可否认,他着白衣也一样迷人。
“原来是宰相大人,在下失礼,受下官一拜。”
段仲堪赶忙起身准备行礼,手臂却被一股力道扶住,谢沉檠望着他笑容生辉
“不必多礼。”
“是,不过大人可是有事?”
段仲堪小心地问。
“我来,同桓姑娘商量些要事。”
他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温柔。
“哦,府里事忙,那下官就先告辞。”
段仲堪边说,边退了出去。
望着段仲堪逃也似的背影,他得意地搓起手。
扶嬴在位置上幽幽开口
“大人来做什么?”
“你要谢我才是,若不是我救你,你们俩不知还要互相试探多久,不无聊吗?”
他转身歪着头盯住她,考究的眼神另她有些不自在。
嫌恶般地眨眨眼,她冷着脸道
“无聊,回建康就是。”
“唉,怎么不领情呢?你当真觉得他比我有趣?”
他开始慢慢向她靠近,语气暧昧。
探寻的目光似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遍。
扶嬴僵直了上半身,不敢正眼瞧他,一双手在衣袖里握得骨节泛白。
忽然间他将白衣裙摆一撩,单膝抵在她面前的长案上,整个身体犹如神邸般降到她面前。
她愣住,整个人向后退去。
可腰间却突然一暖,他迅速伸出手仅稍一用力便又将她揽回眼前。
“你!”
他的眼睛深邃如潭,似有让人沦陷进去的魔力,放在腰上的手更是令她动弹不得。
“放开”
她脸上泛着薄怒,从未有人敢这样轻薄于她。
但这种距离却也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双颊发烫,胸口快速起伏,气息十分不稳。
“都说了有事要同你商量的,嬴儿。”
他压低的声线,令她全身一震。
“谁允许你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