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敛花间下的,他一直为朱雀案主谋做事并没有错。
这次在靖庄全庄下药也不过是为了可以落实‘桓氏当道,向死无生’的言论。
落实,她就是灾星的事实。
但是,人却不是他杀的。
或许是为医者的那份操守,但更有可能的,是为了可以和他心中的那个人能够见面。
本来,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的。
因为就算她桓扶嬴再聪明过人,也不可能找得出怪病的原因。
对他而言,只要待这半月之期一过,她交出兵权回到荆州,那么一切也就此结束。
但靖庄上下的突然死亡,却是他没有料想得到的。
所以,他出现了。
他赶去为王嫣落诊病,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不过在此之前,不如说王嫣落的意外染病根本就是他的一步棋。
一步,可以让他摆脱朱雀控制的险棋。
红衣女子在禁室出现,且与那个唯一能将他二人拯救出朱雀魔掌的人碰面,应该也是他安排好的。
可在这所有的计划之中,他唯独没有做的,就是杀人。
到此,真相似乎就显而易见了。
但此刻的她,心情却有些复杂。
她竟然,有些不想去相信这个真相。
但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就算剩下的这个再难以令人接受,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真正杀了靖庄老少的人是他,谢沉檠。
自那日从庙里回来,扶嬴将自己关在屋里已有两日了。
起初弄苒和轻荨都试过劝她开门吃些东西,但却始终没有人应。
后来就没有人敢再去扣那扇门了。
因为她上次像这样将自己关起来,是在子熙病逝的时候。
那次她在屋里整整待了三日,不吃不喝。
第四日她出来后,除了人有些憔悴,却又像无事一般照常忙于公务,奔波生计。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今,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弄苒与轻荨有些疑惑。
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对她的影响竟大到了和子熙的死一般。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凌相知道,她是在做着一个关乎存亡的抉择。
一面是隐忍的情愫,一面是宗族的责任。
或许她面对的,也是人心与欲望的权衡。
待到第四日,她终于出来了。
出来后她什么也没说,拖着疲惫的身子,只身进了宫。
轻荨和弄苒在问她是怎么了。
看着她坚定不移的背影,凌相回答
“她或许是从了自己的心。”
从皇宫出来,她打发了车夫先走,自己则漫无目的地游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其实,她只不过是将象征兵权的兵符给了司马曜。
而给出的条件是,此兵符一定要交到谢沉檠的手里。
司马曜自然是欢喜地应承下来。
毕竟在司马曜的眼里,就算谢氏如今已经到了可以震慑朝纲的地步,却也仍比一个罪臣世家的人值得信赖。
而她踌躇了三日,下的决定,又是为何呢?
敛花间说的那句话也许没有错。
但她并不是怕了那朱雀,或许她是真的不想看到有人再因为权力的争抢而丧失性命了吧。
也或许,是她已经从心底选择去相信谢沉檠。
她此举,是赌上了桓氏整族的性命。
将那兵符交出的一刻起,她就算是彻彻底底地将自己与身后的那个家族全部交到了他谢沉檠的手上。
可,她甚至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迷离之际,忽然身边有人在惊喜地呼喊。
“快看啊,天上有孔明灯,好多的孔明灯!”
“哎?孔明灯不是在有紧急军情时才会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