淝水河畔,汹涌的波涛如一匹烈马,奔腾高蹿逶迤而来。
咆哮的惊涛拍打着两岸葱绿的草荇,数十艘巨蛇一般的木船浮于壮阔的波澜之上。
那场景远远望去,可谓壮观。
而淝水的东西两岸,前秦与东晋则是临军对垒。
那气势,仿佛若不是面前横着一条气势磅礴的大河,恐怕大战就要一触即发。
长风中,旌旗猎猎。
马上,身着一银铠耀目的谢沉檠凝望着对岸。
五十万大军的阵势,正如黑云压城一般,密布整个河滩。
身旁,倒是一脸悠哉的桑眠,正细细品着今日霜糖的味道,仿佛是对一会儿的大战毫无心思。
随着小卒手中旗帜在空中上下挥动,载着北府众军的大船徐徐动身。
西岸,苻坚稳坐马上。
双眼狭长的缝隙里,映着那河上缓缓而来的船队,不禁先挑了一边的嘴角。
高台之上,一个小卒也暗暗抬起了那只拿旗的手。
横无际涯般的军队后,埋伏着上万的弓箭手。
只待船队靠近,就立即给予东晋致命一击。
许久之后,只见高台上的小卒忽将手一放。
弓箭手立即搭箭,瞄准了船上的黑影。
就在淬了毒汁的箭愈要冲出军阵之际,却是道道寒光乍泄的剑刃搭在了无数弓箭手的颈间。
随着零零星星的毒箭误穿了秦人自己的军队,这一众弓箭手竟在顷刻间全数被割断了脖子。
发现这一骤变,苻坚本想调转马头。
可刚提了缰绳,胯下的马竟双腿一歪,随即轰然倒下。
倒地之余,苻坚踏着马身,一跃而起。
待他落地回眸,震惊的眼神正对上不远处同样怒视着他的男子。
男子手中的利剑还在滴血,锐利目光掠过低矮的人头,冷射过来。
此人,正是姚棠。
身后姚棠突然带人作乱,眼前北府军又陆续登岸。
苻坚临此绝境,竟是将刀一拔,打算破釜焚舟,殊死一战。
“前秦众将听令!诛杀逆党,血洗东晋!”
鼓舞人心的话音一落,又顿起了秦人杀势大起的吼声。
那振聋发聩的杀伐音浪,瞬间就盖过了涛涛水声,响彻淝水西岸。
一时间,以苻坚为首的秦军由内向前后两方进攻。
可谢沉檠与姚棠却是带兵将中心的军队牢牢围住。
苻坚带着众人如做困兽犹斗,剑戟着身之处,登时血红成片。
那朵朵妖异的红莲,接连开于灰暗的息壤之上,如血洗了大地。
一道道残缺的肉身倒下来,复有成百上千的兵卒再涌上来。
谢沉檠一手执剑,一手紧握缰绳。
剑花所及之处,惨烈的鲜红便喷洒当场。
他身侧不远处,亦是刘道澄与雀芜拼杀的魅影。
而另一方,苻坚与姚棠两人,隔着重重的人海互紧盯着对方。
两人的身旁亦是血肉肆意,哀嚎遍野。
稍许,姚棠缓缓以双手握住剑柄。
灿烈的剑锋一翻,此间便生出了浓浓的杀意。
苻坚亦是面不改色,将手中刀一提,复向掌中啐了一口。
冲锋的姿势做好,两人眼神一递。
登时,两个凌厉的身影逐渐拉近距离。
随着刀刃相击的一声铮鸣,竟是两人手中的兵器抵在一起,击出了刺目的火花。
姚棠眼里带着狠厉,手下的力道慢慢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