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嬴到校场,用先帝曾赐予桓温的令符将荆州军召回的消息一经传到朝堂,司马曜坐于大殿之上的脸色便怫然一变。
但殿上文武百官皆知,他是敢怒不敢言。
扶嬴所持的令牌本是先帝赐给桓温的一道特赦令。
此令牌一出,天下兵马尽听持令之人调遣。
当初先帝铸此令牌,是因为桓温多年东征西讨,为东晋讨伐了不少外敌。
便特以此令牌,来彰表桓家的赫赫战功。
可后来桓温谋逆被诛,此令牌也没了踪影。
起初,司马曜也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毕竟桓温一党已倒,桓家也承诺永久退居荆州祖籍。
可没想到今日,这枚令牌会再次出现。
想来,这应该一直都是桓扶嬴手中最后的筹码。
殿上,王玥之瞧着谢沉檠脸上的凝重的神情,也皱起了眉。
很快,一个内侍官匆匆奔上殿。
“陛下,桓大人在殿外求见。
“宣”
司马曜的语气已经十分不悦。
但内侍官却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似还有话要讲。
“还不快去!”
司马曜在殿上吼了一声。
内侍顿时全身一颤,迅速将脸埋到地上。
“陛下,桓大人将罪女桓轻荨的尸体也带来了,说是要在殿外,在殿外……”
“你这小内侍吞吞吐吐地还不赶快将话说完!”
有人实在看不过他这般怯懦的模样,出声催促了一句。
而司马曜也是不耐烦地将袖一挥,等着小内侍继续说下去。
“桓大人说要在殿前烧尸!”
“什么!”
司马曜登时便从案后怒起,双目带着滔天的怒气向殿外望去。
小内侍的话也引得殿中众人倒抽凉气。
“这个桓扶嬴是不是太过放肆了,竟然在殿前……”
“她这可是在向陛下宣泄不满?”
一时间,议论声纷纷而起。
王玥之也是心中一惊。
他本打算等这段时间此事风头过去,就派人将轻荨的尸体偷换出来。
却没想到桓扶嬴竟然要当众毁尸。
还要当着司马曜与文武百官的面,这岂不是故意要与司马曜难堪。
一旁谢沉檠的脸色也未好到哪去,深色的眸底逐渐阴郁。
“今日,孤就要看看她究竟想如何!”
司马曜大步从殿上迈下来,携着众臣一道出了大殿。
扶嬴果然立在殿外,朱红的衣衫刺目,晃地谢沉檠微皱了双眉。
众人跟着望去,百阶长梯下正躺了一个身着囚服的女子,女子周身以干柴簇拥。
而扶嬴身后的一小婢女,却是手举了黑烟滚滚的火把。
似乎只待扶嬴一声令下,便立即就会将火把投入围满了干柴的尸身上。
“桓大人,你这是何意啊?”
一个老大臣出声询问。
阶下,她微眯双眸,紧盯着阶上众人。
“今有罪臣之妹犯下通敌大错,却为逃避罪状自尽,罪臣今日便在陛下面前挫其骨扬其灰,以儆效尤!”
话一将落,她回身取过火把竟是满脸决然地抛入了柴堆之中。
朱红的衣袖翩然而落,她轻挺起胸膛,似在注目一场庄重的仪式。
鲜艳的火舌起初一点点舔舐着干柴,慢慢地火势变大最终将柴堆全部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