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上的人尽数回了殿里,却只有一人逆人流下了台阶。
此人便是王恭。
“桓大人不愧是女中豪杰。”
王恭带着着浅浅的笑,说出话并不像是在恭维她。
“王侍中过奖。”
曾经她允诺过王恭,只要他让刘道澄回到北府军,待打赢秦晋一战,司马曜定会给他侍中之位。
而现在他也如愿以偿,却因当初王嫣落一事,似对她心怀不满。
“可桓大人未免也太狠心了一些,轻荨姑娘毕竟也是大人的亲舍妹,连全尸也不留吗?”
“王侍中哪里的话,此罪女已与桓家毫无瓜葛,本官平时最痛恨背信弃义之人,又何来狠心一说?”
她冷静的模样,叫王恭失了笑。
“好,桓大人果然持证不阿,叫王某佩服。”
“人臣本分而已。”
垂眸,她丝毫不为他带着讥讽之意的语言所动。
“那好,不过王某人还是有句话要送于桓大人,大人今后可是要当心了。”
王恭故作语重心长的模样。
“王侍中放心,本官自有分寸。”
“姑娘,在相府的东西让弄苒来拿便可,你又何必亲自来呢?”
弄苒将她扶下了马车,奇怪地问。
“有些事情,我要亲自了结。”
重新站在相府门前,昨日种种却恍如隔世。
曾经,她与那个人迎朝霞并肩出门,日落同归。
她总觉得他是故意跟在自己身后。
闲暇时,她喜欢坐于院里那棵木樨树下饮茶翻书,他就总会来抢她的茶杯。
最后,她就干脆把自己的杯让给他。
每每两人同行,相府的回廊小径苔痕阶绿,处处都落过他们二人交叠的身影。
那时他总是喜欢故意挑逗她,逗地她生气了再认错,可就是不知悔改。
而门前的朱雀桥上,当千盏孔明灯升起时,他在耳畔轻许诺言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
他说,与她在一起是他急不可耐的事。
他还说,让她尽管去做想做的事,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
因为,他会是那个永远站在她身后帮她铲除异己的人。
而今再回忆起这些场景,不禁在她心头添上几分凉意。
昔人不再,她又有何好留恋的呢。
起步,在弄苒的陪伴下她径直迈进了宰相府的大门。
她是故意趁谢沉檠还未下朝赶来的,为的就是不想与他碰面。
如今诸事成碍,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早已不再纯粹。
见了面也只会平添烦恼,所以还不如不见。
“姑娘,您回来了?”
雀芜从里面走出来,好像刚要出门,发现了她便又停下来与她怔怔说道。
“我来找桑眠,他今日没有去校场。”
她淡然道。
“五公子在房间,属下带姑娘去吧。”
雀芜想要为她引路,她却是将手一抬,道
“不必了,弄苒我们走。”
“是,姑娘。”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雀芜则僵在原地。
刚刚那个眼神冰冷的人,真的还是她熟知的桓扶嬴吗?
“就知道桓大人会来,桑眠恭候多时了。”
案后,他的脸上是预料之中的笑意。
抬手,他慢慢为她倒了一杯茶。
“桓大人请入座吧。”
“不必了,我是来拿休书的。”
她立在他面前,语气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