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芜在门前立了许久,直到渐行渐远的马车在转弯处没了踪影,她才转身走开。
终于踏上了回江州的路,扶嬴平寂的心忽然随着动荡的车轮,开始起伏不定。
不清楚眼下江州的情况如何,弄苒的伤势痊愈了没有,吩咐车夫加快速度,这下倒有了归心似箭的情结。
为了不让更多人知晓她的踪迹,马车走的还是她来时的小路。
估摸着到了八重岭时,日升正当中,有了将要偏西的势头。
扶嬴伸手撩起车上小窗的帘子,看见八重岭上秋风萧瑟,草木凋零。
这举目,皆是荒烟残垣,冷落萧条的景儿。
其实都是穷山恶水本也没什么好看的,但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这个地方对扶嬴来说,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有坏的,也有好的。
思绪正远,脚下车马忽停。
难道是又出了什么事?
这是扶嬴的第一反应。
没等她先撩起车帘,厚实的帷幔先被外面的人掀开,一只手伸了进来。
扶嬴怔愣着一动没动,但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如车外万丈光辉一样明媚的笑脸。
谢沉檠,他竟然在这里。
这恍若是一连几日来做的梦,梦境里荒芜寂寥,但却有他们两人相依而行。
“阿扶,来。”
谢沉檠的手朝她招了招,笑颜如玉。
温暖而清煦。
扶嬴身子都是僵着的,他的出现在意料之外,给了她太多惊讶还有惊喜。
在谢沉檠再次招手时,扶嬴鬼使神差地将手递了过去。
两只手浅握,却有了可抵御车外料峭寒景的温度。
“你怎么来了?”
这是扶嬴下车后问的第一句话,此时此刻她也想不出别的话来。
心里是五味杂陈的,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么一句。
“我当然是来和阿扶送别的。”
谢沉檠笑她明知故问。
“你不是去了城南?”
荆州城南,离这里可是有段路程,除非他半夜就从城南往这边赶,否则绝不可能在此拦下她的马车。
“的确”
谢沉檠有些郁闷地眺望岭下的深渠。
“城南的事发生得太急,但我快马加鞭,总算是赶上了。”
两人并肩而立,谢沉檠忽然侧首低低望着她。
脸上的笑容因逆着阳光而越发迷离恍惚。
扶嬴看得迷了眼,痴痴得说不出话。
“我都如此挂念你了,难道阿扶就没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他又开始无赖了。
扶嬴别开脸,目光掠过那些铁锥一样的石头,想起了被谢沉檠拥着挂在崖壁上的一幕。
“你自己小心。”
接下来与司马道的一战,也似这岭上的一场血雨腥风,刀剑总是无眼的,只能让他多加小心。
扶嬴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胜过他人千言万语,谢沉檠嘴角上扬,笑意更浓。
转身扳过扶嬴的身体,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