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儿丝毫没有惭愧的意思,也没有动怒,嘿嘿一笑,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既然已经开口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韦怒也就直接说了:“他们说,要是本地找不到很是人家,就该将女儿嫁到远处去。”
“明白了。”张老头儿立刻点头,非常痛快的表示。“行,我们夫妻这就启程,搬得远远的,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嘿嘿,其实呀,我本来是娶了亲就打算回老家去,为什么一直没走呢,是因为担心你们想念女儿,怕你们一家舍不得她,所以才留在这里的。现在既然互相讨厌,搬走有什么难的。我在王屋山下有一小庄园,明早就回去。”
话说到这里,酒也喝不下去了,张老头儿将妻子留下,让她再跟父母兄弟姐妹聚一聚说一会儿话,以后难得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张老头儿自己溜溜达达先回去,拿上佃菜园子的契约,以及今年该缴纳的钱款,去县里衙门走了一趟,将手续给办理清楚了。
又去骡马市场,挑选了一头皮毛顺滑光亮的毛驴,牵着回到菜园子。
张老头儿牵着驴回到菜园子的时候,他媳妇已经回来了,正在收拾东西,看那架势是打算将家里所有东西都带走的样子,似乎要是拿得动,连这栋廉租房都想搬走。
“你倒真是个过日子的人,”张老头将毛驴拴在院子里,也不管毛驴立刻就低头去啃白菜,对年轻的媳妇吩咐,“没必要带这些粗苯东西,咱们家里什么都不缺,而且都比这里的好。你只收拾你自己的就行了,挑拣轻便的难以舍去的,打一个小包袱,我的东西你不用管了,我自己会收拾的。”
韦家小姐点头答应,刚要回屋去,却又回头问道:“别的都好办,咱们养的三十二只鸡,五十六只鸭,还有八只大鹅怎么办?”
“不带了。”张老头很豁达地挥了挥手,“一会儿你叫你娘家兄弟过来,将鸡鸭鹅全都捉回去吧。”
韦家小姐看丈夫不似赌气说怪话,就应下了,先回屋里,将自己穿的用的,打成一个包袱,放到一边,然后跑到丝瓜架子后面的篱笆去喊话,叫兄长带着弟弟妹妹们过来。
韦家兄弟姐妹关系倒还不错,虽然也看不起种菜的张老头,估计是嫌弃他这种菜不是总裁,但跟自家姊妹却不生分,经常在篱笆边说话聊天。也不时能得到些瓜果或者煮鸡蛋咸鸭蛋等吃食。
这次是长兄韦义方从大门过来,和韦家小姐——现在叫张韦氏,一起捉了鸡鸭鹅,递过篱笆墙去,那边的其他兄弟姐妹们接住。也有没接住的时候,追着到处跑,很是欢乐。
第二天,天刚亮,张老头牵着驴,和妻子一起到隔壁辞行。
韦怒此刻也舍不得女儿了,但已经这样了,只能含泪送出来。
张老头将背着包袱的媳妇抱上驴背,给她戴上斗笠,对送出来的韦怒还有他妻子儿女说:“将来如想念女儿,可让大哥到天坛山南找我们。”
张韦氏骑着驴在前面,张老头拄着拐杖,跟在毛驴屁股后面,披着朝霞射来的金光,逐渐消失在清晨的雾霭之中,恍若消失在世间。
吕清广感到时间在加速,这一次可不是他在推动,不是血色门户在穿越时间轴,而是这个时空的时间流速陡然提高,一下子快了百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