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她真的这么说?”周恒躺在病床上,苍白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
陆璐双手在身后绞着,似是为难,言语间也磕磕绊绊,“对,冯姐让我向你转达,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重复完之后迅速的挪到周涛身后,生怕周恒掀开被子下床打她。
“呵,呵,呵呵呵呵呵,好一个一别两宽。”周恒平躺在病床上,直直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嘴里不断地轻笑,但是配上他凶狠的目光,竟让人生出一种他疯了的感觉。
“周,周涛,你哥他没事吧。”陆璐被吓了一跳,紧紧揪着周涛的衣角压低声音问道。
周涛捏了捏陆璐的手,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没事的,放心吧。”
说完了周涛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他也没见过周恒这幅样子。
想了想周涛拿着保温桶走到周恒面前,“吃点东西吧,姐给你煮的粥。”
没等周恒说话他直接打开盖子把清粥倒进去,“不管怎么样,身体是本钱,你才做手术没多久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再这样我可瞒不住了。”
周恒依旧平躺着没有动作,周涛走到床尾把床摇高,然后支起吃饭的小桌子把粥和餐具放上面。
做完一切工作之后周涛拉着陆璐离开,“我先带陆璐去吃饭,你吃完把碗放着就好,等下我们回来收。”
病房内又恢复了宁静,白粥的米香在周恒鼻尖萦绕不散,周恒动了动手掌。
上面细小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裹着一层薄薄的纱布,另一个手背上挂着个青色的针眼。
周恒伸手扶着两旁的栏杆把自己撑起来,把枕头放在身后靠着半坐,身上的伤口被牵扯的有些疼痛。
“咝......”周恒倒吸一口冷气,拿起桌上的餐具舀起白粥。
喝了两口似乎是嫌弃太慢了,直接端起碗呼哧呼哧喝进去。
很快胃里就被温暖的白粥填满,周恒拿着手里的空碗盯了许久,如果你仔细听会发现他嘴里在轻声呢喃,“冯冯,我们两个怎么可能一别两宽。”
而一门之隔的周涛和陆璐在外面惊呆了,见惯了周恒西装革履,严肃认真的样子,骤然看到如此大的反差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你哥把粥都喝完了,天哪,我还以为他会闹绝食。”陆璐在外面和周恒咬耳朵。
“闹绝食倒不会,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过我也挺意外的,看来你姐在他心里还是挺重要的。”
“重要的话他怎么会把我姐给弄丢了呢,中午的时候我姐可是说的很清楚,不会和你哥再有纠葛,更何况她现在也有林总监当男朋友,你哥彻底没戏。”
说着说着,陆璐的肚子发出抗议,周涛意外的看着她,“你中午没吃?”
陆璐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吃了一点,当时心里有事,我就没有吃多少。”
“你呀,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周涛宠溺的看着陆璐然后牵起她向外走去。
“我们走了,你哥怎么办啊?”
“能吃那么多肯定没事了,有事可以按铃叫医生,赶紧走吧,早去早回。”
出乎周涛的意料,周恒再也没提过出院的事情,每天在病房里老老实实的躺着。
当然一些必要的工作还是要处理的,陈林还有其他几位周氏的助理带工作到医院办公。
只是不知道周恒住院的消息被谁走漏了风声,住院的第五天,周父和周母一起到了周恒的病房。
“你们怎么来了?”周恒坐在病床上看资料,几天的住院调理脸色也好了很多。
周父周母刚从医生哪里了解完情况,看到周恒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蓦然一疼。
“我们不来是不是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们了,住院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瞒着,周恒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们?”
似乎是周恒的手术吓到了周母,又似乎是周恒的隐瞒触到了周母敏感的神经,周母指着周恒的手有些颤抖,嘴里的控诉也有些歇斯底里。
病房中只有三人,周恒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周母站在对面止不住的眼泪从眼里流下来,周父站在周母旁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只是这一幕父母慈祥恩爱格外刺痛周恒的眼睛,真是虚伪,他想着嘴里也笑了出来。
“周恒,你母亲在跟你说话!”周父面色铁青,跟周恒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重。
手里的文件一页一页的翻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周恒垂着头看文件默不作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起伏的情绪都像拳头打进了棉花堆,软软一团,没有回应也失去了力气。
墙上时钟里的指针一下一下地来回交错,沉默或许是最有力气的反抗。
他不说话却表明了一切态度,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却好像说尽了万语千言。
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周母的情绪犹如刚打开的啤酒,由起初不断的冒泡沸腾慢慢趋于平静。
“阿恒,我们不是你的仇人,是你的亲人,你知道我听说你住院的时候多担心吗?妈妈只是希望以后你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们。”周母苦口婆心地说着。
周恒抬起头对上周母心疼的目光,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从知道你住院你母亲急的就往医院赶,就算是陌生人也应该得到句谢谢吧,周恒,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爷爷把你带走。”
周父的话显然激怒了周恒,提到爷爷,周恒的脸色巨变,平静的眼底浮现出痛苦的裂缝。
“你有什么资格提爷爷,你以为替他办个风光的葬礼就是尽孝?你别忘了,爷爷是被你气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周恒双手握拳,脸上是赤裸裸带着克制的怒意。
“周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父听到后也紧跟着怒吼起来。
“怎么,心虚了?”周恒轻飘飘的笑出来,竟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带女人来见爷爷,那女孩有我大吗?你走之后第二天爷爷就病了,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吗?爷爷走的那天我打了那么多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接,哦对了,你说去出差了,去哪儿出差?我替你说,去三亚了,带着你那个小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