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汶城,三十里外,一队人马乔装打扮,高头大马拉了数只巨大车厢,宛如寻常商队一般,稳步赶路。
花栖沅当先前行,眉心微蹙,几分若有所思。
身侧十三加鞭追上,马上拱手道:“殿下,差不多就要到汶城了,红箐姑姑必然已经派人出来接应了。”
花栖沅闻言却依旧不曾松懈下来,抬手侧眸道:“越是近在咫尺,越要谨慎,此刻功亏一篑更是可惜。”
十三应“是”,郑重拱手道:“属下这便去吩咐加强戒备。”
花栖沅颔首,眸中幽光隐约,不知如何总觉得心下不安,一声叹息。
她抬眸掠过天色,神色几分悠远,这次出手,必然彻底将他逼到绝境,怕是他们之间的这道沟壑,更难有填平之日了。
一路上众人马不停蹄,既要保证那些和尚不出意外,又要保证不被人追赶上,时时戒备,也甚是辛苦。
离着大队人马百米之处,阿雀领了雀部之人潜伏追随,同是自承国而往华国,这一路上难免同行,他隐约觉得这队人奇怪得很,除了一身行头,丝毫不像是商人车队。
昼夜行路,倒像是急于赶路,躲着什么似的。
一路追来倒也有几次可以下手的机会,只是主人身在危险之中,当务之急是赶去会和,身在异国他乡也不易节外生枝。
阿雀领着人一直暗中潜行,虽不曾有插手打算,但遇上不同寻常之事,也要提防一二,不可正面交锋。
三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也行了大半日的功夫,汶城城门处,一队人马整装而来,竟直直向着城外这一队商车而来。
阿雀屏息,心底几分讶异,却见当先一人竟下马俯身对着商队前黑衣蒙面的女人一礼,态度甚是恭敬。
花栖沅看向迎来的人,摆手问道:“红箐姑姑让你来的?”
来人颔首,拱手道:“殿下路途奔波辛苦了,姑姑已经吩咐过了,车上那些人就交给我们处理即可。”
花栖沅眸中一抹灵光闪过,一笑问道:“姑姑可吩咐了将这些人送到哪里?”
那人眉头微蹙,犹疑片刻,开口道:“大约是送去皇寺,毕竟这些人的身份,送到哪里都不合适,这已经是最好的地方了。”
花栖沅一勾唇,几分考量,笑道:“确实再合适不过,那便依姑姑的意思去做吧,只是莫要唐突了他们,这可不是犯人,免得本宫到时不好交代。”
那人应了,吩咐身后人速去接手,转身道:“殿下放心,属下们省得分寸。”
花栖沅回头掠了四下一眼,见并无不妥之处,便也翻身上马,扬鞭直往宫城而去。
阿雀虽离得远,听不大清他们的谈话,却从这群人的态度中,察觉到策马而去的那人身份非凡。
心底隐约一个猜测,不可抑制的生根发芽,他已大约猜到了这些人的身份,怕是和纠缠渡缘大师的那女子脱不开干系。
只是眼下,还是见了主人,将此事呈上再做打算。
心下已定,一行人避了汶城,再不用顾忌这队车马,行去如风,奔驰而去。
……
云渡缘再踏上华国之土时,已经能做到了心如止水,当年离国之时,一心悲创,满是愤慨,到如今,一切也都成了往日烟云。
当年之事,也怨不得谁,说到底不过是两厢心甘情愿,一骑飞驰,他匆匆而往,直奔了汶城。
花栖沅掠去寺中众人,说到底不过是要他追往华国而已,定不会危及他们性命。
飞眉入鬓,他一抹少见的怅惘之色,一声哀叹飘散在风中,尘缘之事,大多难求,世间安得双全法,此次既入了华国,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易了。
汶城,华室宫殿,金碧辉煌,却空荡荡的只余了二人,各立一边。
风声窒闷,气氛冷凝,竟有僵持不下之状。
花栖沅半晌后,默然双膝跪地,眸中却有坚决与固执,无声抗争。
明极女皇手中龙头拐杖杵地,眸底一抹隐忍不发的冷怒,凝眸开口道:“栖儿,你可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可还有分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