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亦水隐隐能感到手臂上传来的几分刺痛,继而身上几处穴位也被施了针,可却再没了痛感,她羽睫微微轻颤,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要抬头再看一眼,可人便不由自主的昏睡了过去。
云渡缘拧眉将手中银针松开,目光掠过她一眼,见她当真昏睡了过去,便起身退开两步,转身去拿桌上药碗。
窗外叶子飞卷,哗哗作响,光影映在窗纸上影影绰绰,模糊不清。
云渡缘手低动作不改,面色微沉,周身一片冷凝。
他手中药碗不动声色停滞在桌前,药匙搅拌,一柄匕首明光晃晃的摆在一旁,反射着寒光。
倏而风声一紧,窗外一条银线长眼般破窗二入,直取案前人的手腕。
云渡缘神色一冷,反手避开,一把抓起案上匕首,勾指转圈一划,割向依旧没有收回的银线。
金属相撞不闻其声,只有火星冒起,两端各自胶着不下,内力相持,罡风之下窗纸撕扯成了漫天飞雪。
“哐当”一声窗架断裂,突兀一声砸在了地上。
叶宸枫收回袖底银线,窗纸着地的瞬间人也立在了房中,眉心微蹙,沉眸睥睨,一眼横扫身侧。
“又见面了。”
云渡缘眼皮未抬,拂袖护住了案上药碗,以免被窗纸碎屑玷染。
“用朕的血。”叶宸枫并无寒暄的打算,上前两步,眸光掠过他衣袖下的药碗,单刀直入道。
云渡缘眸中一抹不屑笑意,摇头一声轻“嗤”,冷言相讽,“元帝此来便是为了这点小事大费周折吗?谁的血何差别,不过是一道疤,这还要争。”
叶宸枫抬眸沉沉望他一眼,抿唇一线冰冷,掌心拍在桌案上,不轻不重一声闷响。
“雪岭冰莲,绝门圣药,就在朕的体内。”
“救她,无论多少血,多少代价都可以。”
他字字千钧之重,伸手拿起桌案上的匕首,俯身推在了他的面前。
云渡缘动作一僵,撤回了挡在药碗上的衣袖,面色沉凉,掠过面前匕首缓缓抬眸望了眼前人,四目相对,冰火两重天。
“雪岭冰莲百年以上方才有用,你服用的也未必派得上用场。”云渡缘微一勾唇,伸手拿起了手边匕首,眸中凝重有之,冷静亦在。
雪岭冰莲虽有效,但并非所有的都是圣药,百年以上的雪岭冰莲已是可遇不可求,但若要与蚕食了无数种类的万蛊之王抗衡,至少需要千年以上的方才能有几分用处。
“三千年的雪岭冰莲,将死之人服用可起死回生,而常人服用则可用百毒不侵,不知渡缘大师如何看,还觉得朕的血没用吗?”
他收手,直起身来,平视眼前之人,神色微凝,眸中几分清寒,冷静中透着审视人心的锐利。
云渡缘拧眉,与他对视一眼,心底波澜起伏,手中药匙重重的磕在了碗沿上,片刻后收回目光,几分思量。
“三千年的雪岭冰莲,已非是我所熟悉见过的,药性如何任何人都没有把握,你若要救她一时之苦,只需取血做药引即可,可你若要救她一世,那就非是这一点血的付出了。”
他将匕首放在了他的面前,眸中清光一片,明灭不见,神色冷肃沉敛,面如覆霜,若是好端端的三千年雪岭冰莲自然还好下手研磨药性,可若是已入人体的,想要再发挥作用,可就说不得要付出多少代价了。
叶宸枫指尖掠过匕首冰寒的锋刃,一双沉敛凤眸,比锋刃更加锐利,眉心一动,他屈指握住匕首,手腕一划,血流如注,流淌在了药碗之中。
“过了这一时,朕再来请教,她既愿意信你,将身家性命都放心的交在你手中,朕自然也不惧,还希望渡缘大师莫要令人失望。”
他自怀中掏出雪白方帕随手缠在了指间,凝眸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眼,如常稳稳端起桌上药碗,回眸掠了里间一眼,勾唇道:“朕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云渡缘沉眸微敛,收好手中银针,却并未开口制止,既然是她的选择,那么遂了她的心便是。
他上前两步,坐在了一侧,扶起已经不省人事的她,眸中落在颜色怪异的药碗中,微不可察一蹙眉心,药匙在手搅拌了两下,鲜血融合在其中,中和成了一碗黑紫色。
虽已昏睡不醒,但她依旧十分抗拒这碗药,左右折腾了半刻钟方才喂了进去,一碗药总算是干净的见底。
叶宸枫起身将手中药碗搁置在一旁,再回眸时云渡缘已经迈步入内,伸手蹙眉探了她的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