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些人就成了三心二意用志不专之人,想要的很多,努力的方向很多,最后一事无成,却依旧活的快意潇洒,因为他们都学会了舍弃,而她是从头到尾止步不前的那个,所以永远困在苦海之中,不得救赎解脱。
姑苏亦水眉心不悦的蹙起,她并不喜欢旁人这般高谈阔论的来品评她的是非对错。
但偏偏他说的都对,也正是因为每一句都戳中了她的痛处,才会让她生出排斥与抵触。
她是被蒙蔽了双眼,活在七年前的阴霾之中,却苦的心甘情愿,因为她走的每一步,都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
历城深宅,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一片静谧祥和。
往来女婢衣襟染香,浅浅的氤在风中,自廊上一路飘浮。
一处小小的院落中,素泠玉悄无声息的将房内的灯火熄灭,她独自一人困坐在窗前,神思不属目光飘忽。
离开这里,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她有种预感,这些年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因为这些人而起的,只有将这个秘密成功的带出去,才能解决这所有的一切。
可关键是,她如今根本没有能力避开这重重守卫,悄无声息的逃出去。
那个奇怪的人,每日又都会让她去面前讲述一番那些事情,一旦她偷偷逃走,他即刻便会知道消息的。
介时若是派出追兵搜捕,她又怎么躲得过去?况且她偷听到旁人说夜王如今身在平川,她就算逃出了这座宅子,又怎逃的到平川呢?
沉沉一声叹息,她知道如今这房间周围必然潜藏这无数的眼线,一旦她有任何非比寻常的举动都会被死死盯紧,就算是府中平常来送饭菜的婢女也都是身怀武艺的,她根本就无从下手。
“为什么你如今不在历城呢?”她咬了咬樱唇,眸中水光隐约,一抹怨怼之色,放低了声音喃喃自语道。
偏偏每次都是错过,她如今受制于人,必须要选准机会,若是不能一击必中,那她就是只能困守在此任人摆布了。
当日她曾听那人说……说什么认识又不认识的胡话,还说谁不敢见谁的问题,一切都让她困惑不解,这几日她绞尽脑汁也猜不透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怪之人,难道要对一个人下手或者不利,还要提前了解关于此人的一切吗?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麻烦的事,若是要杀人,不就是一刀下去的事,犯得着每日带她过去询问一番吗?
她心思沉了几分,转身回到床上和衣躺下,长出了一口气后,半阖眼眸。
她故意在熄灯前打开了窗户,屋里边漆黑一片,外边警戒守卫的人就算是再怎么样也是看不到里边的动静的,可里边的人便不一样了。
她怀中藏了一枚镜子,偷偷的搂在怀里,对准外边看过去,借着月光偷偷查看外边人的动向。
如今天色还早,夜虽已黑时辰却尚早,她极有耐心的等待着,只要这些人放松警惕的睡过去,那她的机会便到了。
佯做睡熟的样子,她安静的躺在床上,竭力平静下心中忐忑的心情,放缓节奏的绵长呼吸,一边警告着自己不能乱了阵脚,一边又警醒着不要真的睡过去。
度日如年的又等了半个时辰,门外守卫已有所懈怠,只是镜子中的人依旧清醒着,并没有丝毫疲惫或者倦意。
缓缓眨了眨眼,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有耐心的接着熬了下去,不觉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眼看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子夜了,那些人总算是相信她是已经真的睡着,不会再闹出什么动静了,继而便开始隐在暗中打起盹来。
素泠玉悄无声息的下床,左右扫了一遍,见那一群人当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就借着没关的窗户跳了出去。
她虽未曾习过武,但好在练过舞蹈,体态轻盈,猫一般的跳下窗台,小心翼翼的并未发出什么动静来。
借着月下树影的掩护,她匆匆离开院子,寻了一条僻静的路径,摸索着去找她平日里放风筝所在的地方。
这段时间长期住在这儿,白日里她可不曾浪费功夫,早早便算好了逃走的路线,如今心底有数,虽然天黑难辨方向,却也不曾走错路,跌跌撞撞的终于行到了放风筝的地方。
此处临近廊下的那些侍女,她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便轻手轻脚的往墙角处靠过去。
这里的杂草后边,藏着她白日里伺机搬好的大石头,一块块的累积在上边,如今已有不低的高度,若是再放几块,恐怕便要被发现了。
她心底暗叹一声万幸,顾不得许多仪态,撩起裙摆便踉跄的爬了上去,颤颤巍巍的闭上了眼,从墙头一下子滑了下去。
不轻不重的摔了一下,她提前垫上的干草起了作用,因此并未发出太大的声音。
睁开眼望到陌生而久违的街道,她一横心,慌忙随便选了条路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