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北襄沦落于大隋手中之时,叶宸枫方才离开紫宸殿,他眼底仍旧有微散的脉脉温情,与怀济才入了御书房,便接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一时倒有些出乎意料,她想必还不知道消息,若是知道,不知该如何作想,毕竟抚国是她纵容着分裂的,卫烨亦是她引狼入室,有心放他一马的。
到如今已然做大成势,甚至吞并了北襄,这确实是有些棘手,不太好对付的,毕竟从前抚国疆土辽幅仅次于承国,如今全盘落入卫烨手中,这倒是难办了。
禾衣自从凤兮疑入了皇宫后,便撤了守卫,如今闻此消息,亦是匆匆而来。
“徐渭将军方才领兵去了华国边界,如今南边却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还真是打的人猝不及防,大隋想必是准备已久,这才能这样悄无声息又攻其不备。”禾衣心底一番计较,微微蹙眉,暗暗叹息忧愁。
这如今是分身乏术,只怕陛下暂时是顾不上南边北襄之事了,两边交战,势必会反而拖垮承国,华国那边既已出动,依她看,北襄这边就还是放一放才好。
叶宸枫倒未曾多想大隋之事,北襄并非轻易能破,若说为何会出了这等差子,问题必然还是出来了她的身上。
若是她不曾有此后种种事,想必北襄定不会被人轻易钻了空子,自从隐凰城一战后,姑苏含烟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恨不得昭告天下姑苏上清已被她所杀,大隋应该是算准了她此时无暇顾及,这才迅速下了决断,一举拿下了北襄。
“此事确实出人意外,但也未必没有回转的余地,任凭卫烨何等能耐,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降服了人心,更何况北襄还有大军在,不过是一时不备乱了阵脚,若是能有统辖之人号召,想要反击不是难事。”叶宸枫将加急信纸收到一旁,命人送去紫宸殿。
怀济将东西收好,亲自送了门外,命人速去。
殿内,竞衣与禾衣对视一眼,心中隐隐揣测圣心,却也没得到什么结果。
暗叹一声,竞衣当先出言问道:“陛下,可有出兵襄助北襄之心?”
叶宸枫闻言眸光一转,扫过二人,一眼便知其在想些什么,略一抿唇,他缓缓道:“助还是退,还要再等等才知,但若成行,必然要舍华国,且先下令,命徐渭按兵不动,不要着急进攻。”
他心底顾忌着她的想法,便如此吩咐道,毕竟北襄由她而起,无论是保是弃,总要听她一句话,才好下决断。
竞衣闻言不再追问此事,他心知必然还是要问过皇后想法,此事才能有个结果,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承国都已经传来了消息,而皇后竟还未察觉到此事?
“陛下。为何皇后身边并无一人跟随,冥宫那些人都不在?北襄的消息竟到如今还未传到耳中。”他心底不解,不得答案,便也跟着问了出来。
禾衣闻言亦是抬起来头,追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上首,她也早就有此疑问。
“或许是未及找到她。”叶宸枫默然了片刻,如是而道。
他亦不清楚这其中之事,但她是如何被他发现,他是一清二楚的,想必冥宫的人,也不会想到她竟然是被人放在棺中,自隐凰城抬往了穆国而去。
但这样讲并不意味着他心底当真只如此想的,即便是从前不知她的下落,但她辗转漠国之手,回到了承国之中,只要想知道,冥宫不会查不到这些,可却无一人追寻而来,这确实透露着许多古怪,让人捉摸不透。
“既如此,朝中可要先行打点下去,毕竟大臣们也不是闭目塞听的,大隋侵占北襄这样的消息,怎么也是瞒不住的。”竞衣微微颔首,上扬了眉峰,开口询问道。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惜叶宸枫并没有理会的打算。
“随他们折腾去。”
朝堂上哪怕是闹翻了天,他也不会多听一字,只会按照定下的计划来,这并非是刚愎自用,而是快刀斩乱麻,这些人的用意中带着几分为国为民,他自是再清楚不过,毕竟先前变革,动摇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如今一旦生事,也不过是想要借题发挥一番罢了,若当真因为这些乱了阵脚,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叶宸枫神色微凉,缓缓的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微敛眼睑。
他如今的心思,却都跑到了紫宸殿中去了,她若听到消息想必亦会吃惊,只是不知她是如何想的。
禾衣要见如此,便瞥了竞衣一眼,示意不要再提此事。
竞衣无奈的垂了垂眼,退后了一步,找到旁边去。
“陛下,微臣有一事,想要请求,还望陛下法外开恩。”禾衣见状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鼓起勇气开口惊扰道。
“何事?”叶宸枫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心底仍纠缠在她的身上。
难道一遭生死当真能改变人的性情,又或者是她当真放下了一切后,这才是返璞归真的模样?可为何他每每看向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竟不时会突然冒出隔阂之感?
禾衣将其心不在焉,便脱口飞快的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陛下能否恩准宿衣回来,国师如今身在皇宫,弼西宫空无一人,也没什么可守卫监视的,不如将宿衣调回宫中,为陛下与皇宫调理玉体。”
她试探着开口,虽说的毫不打结,心中却忐忑不安着,毕竟宿衣是犯了许多次的错,这才会被罚到弼西宫去的,而且桩桩件件其中都牵扯到皇后,她生怕陛下一个龙心不悦,直接将他发配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