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门,位于长安城北面城墙,自西而东分别还有厨城门,洛城门。汉时未央宫就位于横门正南方。
沈田子擅杀王镇恶之事,早已在长安城内传开。为了维护长安城稳定,刘义真出安西将军府时,不得已下达了禁街的命令。如今的长安城内,除了
来回巡视的北府军骑兵,大街上再无半个人影。
登上北城门,与王修站在横门的箭楼处,望着远处由远及近的十余骑,刘义真微眯双眼,眉头紧皱,内心也翻江倒海。
如果没有今天的沈田子擅杀王镇恶,如果王镇恶没有那么的贪图钱财,他们二人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实话,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而来,不知道
历史的走向,对这二人刘义真还真的没有什么看不惯的地方。他们的指挥能力,他们的胆识,他们数年来所积累的军功这一切都足以让刘义真敬佩。而
其他的如贪财也好,争功也罢,在偌大的功勋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可天意就是如此的深不可测,如今发生的一切的一切,冥冥中似乎都已经安排好了。上天给了王镇恶,沈田子一身的胆识和才能,却没有能练出他
们的胸襟和气度。
“哎...”刘义真微微叹了口气,浑身散发着与其年龄不该有的颓势。
王修望了眼快要赶到横门的十余骑,又疑惑的瞧了瞧显得有些疲惫的刘义真,不知道刘义真怎会突然间没了精神。
正要询问,却是刘义真摆了摆手,望着越来越近的沈田子一行,对着王修叹息道:“寡人有点儿累了,先去箭楼里休息下。沈中兵之事就由长史处
理吧。记得给沈中兵留个全尸。事情完了之后,厚葬之。”
说完便让刘乞去推开那箭楼的门,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看着踏进箭楼,有些颓废的刘义真的小小背影,王修的神色有些僵硬。他大概能猜出刘义真的想法,就刚才刘义真的叹息中,王修能够感到那是再
为王镇恶,沈田子感到惋惜。可刘义真这一日来的行事作风和说话的态度,王修不得不承认,只有十二岁的刘义真,有着媲美于成年人的城府。这一切
都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位年轻的桂阳公。
“长史,敬光有礼啦!”
杀了王镇恶之后,沈田子从开始的有些担忧害怕,到如今拔去眼中钉肉中刺后的浑身舒坦,他的内心说不出的高兴。就连骑在马背上,朝着横门楼
上的王修大喊行礼时,声音中还带着丝丝的喜悦。
望着横门下,马背上满脸笑意的沈田子,王修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难道下面这位真的没有大难临头的觉悟吗?
“长史,敬光有礼啦,怎的还不打开城门了?今日并无贼寇来犯,为何紧闭横门?”沈田子在横门下依旧大声的询问道,脸上并没有丝毫的疑虑,
依然是荣光满面。
“哎...”王修实在是有些不忍的叹了口气,良久才安定心神冷着脸,眼神凌厉的望着横门下的沈田子,大声质问道:“沈中兵,尔擅自杀害司马
,镇恶将军,尔可知罪?”
横门下,骑在马背上的沈田子微微一怔。王修那话语中可没有任何的情面,而是直接在问罪于自己啊!
沈田子心中咯噔一跳,突然间整个人醒悟过来,自己竟只带了十余人回长安,似是有些鲁莽了。这杀了王镇恶之后,自己真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杀了他,事情又怎么能轻松了解,是自己想的过于简单,没有考虑周全啊!
眉头皱了皱,沈田子朝着横门楼上的王修拱了拱手,开口大声辩解道:“长史,这王镇恶自入关中以来就有不臣之心,谋反之嫌。近日,军中更是
盛传王镇恶想要杀进南人,据关中自立。某是不得已才以太尉密令,将王镇恶这乱臣贼子诛杀之。某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啊!”
“沈田子,你休得狡辩!”王修在横门楼上大声斥责道:“太尉何时给尔诛杀镇恶将军密令的,某家怎的不知?尔与镇恶将军争功,那是早有嫌隙
,这已不是秘密。今日某家就要治你擅杀大将之罪。尔可之罪?”
沈田子心中一惊,没曾想这王修看似一介书生,做事情却毫不留情。心中恼怒之下,沈田子有些举止失措,横刀立于马上,指着王修道:“吾乃朝
廷所封中兵参军,振武将军,扶风太守。跟随太尉平定岭南,攻破南燕,如今更是大败伪秦。尔一介书生,有何权利治吾之罪。”
“哼...”横门楼上的王修冷哼一声。望着事到如今沈田子竟还赶夸口,毫无悔过之心,一时间也是勃然大怒,吼道:“就凭吾乃安西长史!”
说着,就见得王修手一招。
“杀...”
数百名埋伏在横门楼上,着紫衫,戴兠鏊,披两档甲,腰悬长刀,身背箭篓的士卒大喊一声瞬间站起了身,那一声‘杀’震得四野作响。
沈田子与其手下十余坐骑,被那声音惊得马蹄上扬。好不容易才在一阵勒马的嘘吁声中稳住身形。沈田子神色惊骇的望着横门楼上张弓搭箭,神情
凌冽的弓箭兵,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连忙调转马头,对着身边十余亲兵道:“撤!回大营!”
说着便一甩马鞭,抢先跃马想要冲出箭矢的射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