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年甜恬连什么钗环也未多带,生怕行动之间弄出什么声响来,毕竟她这旁听生可不合规矩,四爷有心带着她,给她长见识,她却不能给四爷添麻烦去。
怕叫人发现了,她连身边儿的奴才都未多带,只带了个小德子罢了,虽小德子也是在人前脸熟的,好歹比丫头们行走方便些。
进了茶水间,苏培盛交待好小德子些个要注意的便又出去立在万岁爷跟前儿伺候了,这会子诸位大人已然在讲了,之乎者也的年甜恬也没急着细听,只好奇着透过雕花屏风往大殿里瞧。
四爷居于上首,左边儿分坐的两列是阿哥们,右边儿分坐的几列是诸位大人们,这会子起身讲经的大人是个面生的,想来不是御前的几个大学士,不过但凡能在这儿讲经论史的皆是本事不俗的,甭管办差的本事如何,学问是一等一的。
倒也不光是下头的大人们讲,还颇有些启发性质,大人先是说一段书上的,再讲一边自己理解的,而后再挨着个儿的去问阿哥们问题,有时四爷遇着不解的也会多问个两句,总归场上庄严又不失热闹,瞧着气氛应是比上朝要轻松的多。
如此场面上倒也能看出下头阿哥们的性子,更是能看出阿哥们的学问水平,大些的孩子里,十六阿哥是个见识不俗的孩子,废太子的弘皙和直郡王的弘晟也是两个拔尖儿,而后便是二阿哥了。
年纪小些的孩子倒也能说出个一二来,唯独景顾勒是个特别的,年纪虽小,却是不输学问好的哥哥们,只是到底年纪小,见识不多,有些事儿上便欠缺些。
这开经讲筵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两项,一是“味道研经”,探究经书中的微言大义,二是“以古证今”,即以史为鉴,吸取旧时经验教训,以辩今时。
年甜恬看罢解了心中的好奇,便老老实实的坐下听前头讲话,且认真听了一阵子,她对那“味道研经”没什么兴趣,却是喜欢听“以古证今”的,老祖宗当年办的事儿、传下来的经验如今琢磨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不得不佩服。
就拿今儿下头大人刚提的那句来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
此鲁哀公千年前同孔子的对话,便是放到现当代也是相当适用的,细细琢磨,反复辩证,年甜恬听得倒也着实入神儿,明明带着的点心和零嘴儿她平日里一个下午就能吃完的,今儿竟纹丝不动,连茶水都没顾得喝。
待到结束,年甜恬还觉得不过瘾,晚上还要同四爷深入说一说,一连听了几日,直听得年甜恬莫名觉得满腹的学识,浑身的劲儿没处使似的,总想四爷给她些个什么小官儿当当,也叫她治理一片去。
不过这些都是想想罢了,小官儿这辈子是当不得了,不过差事就在眼前呢,今儿该同洋人谈生意去了,年甜恬兴致勃勃得紧,平日里是要睡到巳时还多呢,今儿竟不到辰时便醒了。
四爷这会子才刚去上朝了不久,洋人若到也是巳时半了,中间还有一个多时辰的空余呢,年甜恬只得叫人打扮细致些,用早膳也用得细致些,以此来打发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