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常忆卿点点头“仁宗刚刚成人,您便怀上了嫡子,尹任当时应该很是紧张吧。”
“发现怀上对阳的时候,我也是又惊又喜”尹氏神情添了几分甜蜜“中宗大王并不常常眷顾我这边,宫中之前相继有王子诞生,我的中宫之位,一直就像是在为章敬王后守着峼儿一般,这似乎也是后宫中默认的说法,谁也没想过会有打破的一天。”
“那...”常忆卿不忍心打破尹氏这份温暖的回忆。
“中宗大王一开始也是很欢喜的”尹氏淡淡地笑了笑“就像寻常人家当了父亲的丈夫一般,那段日子,连对我说话都温柔了许多。也是因为他那个样子,让我觉得,他的时而疏远,并不只是因为我这个人,所以心里慢慢地也不那么难受了。”不知怎么的,常忆卿听得这话忽然感觉一阵心酸,眼角也止不住有些酸涩起来。
“母亲...”李峘隐隐有些梗咽“这些您从来没有....没有...”
“你父亲不是个失职的丈夫”尹氏平静地看向李峘“他只是....”顿了顿,用一种不带任何个人感情的平淡语气道“被推到了一个特别的位置的可怜人罢了。”
“郑兰贞那个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一点了吧。”常忆卿诧异于尹氏会给中宗一个这样的评价。
“兰贞的出身不算好”谈起郑兰贞,尹氏总会有些特殊的感情“无论她是如何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在我心里,她就像一个背负着许多期望的象征,代表着我们每个人不同的欲望前行着”尹氏看向常忆卿“兰贞说,人若如磐石,并不是真正的意志坚定,只是心意无法动摇外在,蒲苇如丝,则更像是被外物扭曲着的强撑心意,而水不同,水至柔,却不放过毫厘机会,曲意而恒通,才是水柔中不忘刚强的大智慧,水不一定要石穿,石于她不过是过客,百川汇海才是她的征途。”
常忆卿一开始听得,只觉得是个自命不凡的女子,心中诸多傲气,愈往后,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自脊背直达百会,她发现,自己对郑兰贞了解得,太过片面和浅显了。回想曾经对郑兰贞身世的印象:庶出,贱籍,妓生,纵然都是事实,但无一不是潜意识的高高在上,常忆卿从来没真正想过,抛开这些身份去了解一个人,她曾经的喜怒哀乐,经历过的悲欢离合,忽然想起姐姐说过的一句话‘看破皮相方为人’。
“您一定觉得她很不一样吧。”常忆卿微微一笑。
熟料,尹氏摇了摇头“我觉得她太过放肆”随即笑了笑,像是回想起一个曾经的伙伴“就好像先前说的,在我心里,她想成为我哥哥的妾室,已是她这个卑贱身份十分狂妄的想法,所以理所当然,她应该在我面前感恩戴德,谨小慎微,这一番话说出来,特别是对一个一国之母说出来,甚至算得上大逆不道了,所以那一次见面,我狠狠责罚了她,甚至后来还劝说我哥哥,不要纳她为妾室。”
这倒是出乎常忆卿的预料“那国舅怎么说?”常忆卿其实也很是好奇,尹元衡当年为什么会收郑兰贞为妾室,风月情怀现在已经不太能够说服常忆卿了。
“我当时,并不能理解哥哥为什么想让她成为妾室,所以专门找了一天,让哥哥进宫来聊了聊”尹氏回想起尹元衡当年说的那一番话,似乎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