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常忆卿淡淡一笑“只是,这正是送到他们手里的,彼此相争的刀。”
“但明眼人也未必看不出,是有人在为我做嫁衣裳”尹氏苦笑“好处必然不是平白得来的。”
“不过娘娘您那个时候,做多了反倒惹人疑窦。”
“那幕后之人将机会送到我身前”尹氏自顾自地笑了笑“要的不过是我的态度”目光略有迷离,像是忽然记起什么“当我决定站在中宗大王身后的时候,我们便已经达成了目标上的一致。”
软弱的中宗,自然犹豫不决甚至心不甘情不愿,但朝堂上的两派,便会因此愈发势同水火,底牌翻出来得多了,敬嫔便是那最先被弃掉的卒,而中宗软弱的态度,则会变成催命符,敌人不是永恒的,但因权势获得的利益却是。
“中宗大王怕是再一次失去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常忆卿淡淡慨叹一声。
“那段日子,中宗大王的旨意模糊而暧昧,但朝堂上借此的腥风血雨却是源源不断,早已脱离了最开始的后宫巫蛊,敬嫔的一众附庸,也在之后识时务地转换了风向。”尹氏轻描淡写地,仿佛谈论的不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朝堂清洗。
“中宗大王的态度想必正是娘娘需要的一剂猛药”常忆卿扬了扬眉毛,由衷道“娘娘为了中宗大王能够认清形势,倒也良苦用心。”
尹氏不置可否地笑笑“作为他的妻子,与他站在一起”嘴角的笑容里,忽而让常忆卿感到一丝莫名的残忍“这世间的痛苦只有我配与他分享。”
“不过,想必殿下的到来,正好慰藉了他那时痛失爱妾长子的心啊。”
“之前抚养亿命的时候,我心里确实有想过,便守着他过下去了”尹氏眼角带了些苦涩“我也是伤了那孩子的心了。”
常忆卿摇摇头“生儿育女本是人之常情,仁宗大王想必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多少我们总是小人之心些,不堪入目”尹氏低头笑笑“只是那孩子福薄,没能长久”看向常忆卿,目光烁烁“我知道坊间传言....”
“我相信您”但我不相信郑兰贞,常忆卿在心里默默道“有了之前的合作,贞敬夫人想必已经成为了娘娘信赖的人。”
尹氏似乎与常忆卿有了一种默契“在我怀上对阳的时候,便是彻底与尹任划清了界限,但...”
“但中宗大王的离世,尹任一派必定誓死确保仁宗大王继位。”王位之争,只有死了的败寇,没有活着的宗亲。
“那时候,我心里其实还在守着对章敬王后的承诺”尹氏眼中,忽而生起许多光来“兰贞为此险些与我翻脸,她说自己是在为我挣命,而我却仍旧太过天真”常忆卿心里是认可郑兰贞这番判断的,尹氏眼角隐隐含了泪水,像是隐忍许久,但仍旧有不得宣泄的苦楚“但是我坚决不肯,不光是为着最初的心意,那时尹任的势力,是我们难以绝对抗衡的,所以更怕孤注一掷后,之前原本一直坚守着的心意,就被彻底抹去了,我不甘心。”位居高位者,大多少了些舍下节义的豁得出去,但命也绝境却是并无二致。
“娘娘高节了”常忆卿无声地叹口气“朝堂诡谲险恶非人心可控,娘娘心意莫说有没有人知道,即便知道,能相信的又有几人。”
“不说他们信或不信”尹氏轻笑一声“那心意到底有多苟延残喘,本宫倒是比旁人清楚得多”闻言,常忆卿也是含笑不语“所以仁宗大王之后,便是你死我亡之时。”
“想必贞敬夫人再次为娘娘扫清了最后的障碍。”那时,才是郑兰贞心目中,真正百川汇海的开始。
“不过是个春风吹又生的老掉牙故事”尹氏笑笑,遂显哀婉“只是可怜了熙嫔。”
“时隔多年,贞敬夫人对于朝堂风向,掌握依旧精准得度”常忆卿没有再给尹氏更多时间去伤怀过往“娘娘难道从未有过怀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