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以后再不能见慕容弈了,林荞心里就一酸,她看着慕容弈,有些悲凉的笑道,“殿下身子虽已大安,回宫后还是要小心安养,不可大意。”
说到这儿,她“啪”一巴掌拍在三宝的肩上,“伺候好四殿下,知道不?”
三宝冷不防挨了这一掌,吓了一跳,忙不迭点头,“当然当然,我不敢懈怠的。”
“红儿,你也要伺候好四殿下,”林荞又嘱咐红儿,红儿是重华宫的宫女,此番能被挑出来随扈,说明平日里做事也是不错的。
红儿点点头,她看看林荞,就有些疑惑,“林姐姐,你这语气怎么像是……像是要跟我们生离死别的?”
林荞心里一刺,忙强笑,“我是西六宫的人,等回了宫,我自然还是回离心殿伺候郑小主,那时我不能再在四殿下身边照顾。心里自然不放心些。”
“这里有阿荞在就行了,你们两个去后面小马车上跟着吧,”慕容弈轻咳一声,将红儿和三宝打发了下去。
马车内少了两个人,顿觉宽敞了许多,但气氛却有些压抑,林荞低着头不敢看慕容弈,生怕自己会当着他的面落下泪来。
慕容弈伸过手来,轻轻握住林荞的,“阿荞,还记得青城山中,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我……我答应了什么?”
林荞疑惑的抬头,慕容弈脸上微微一红,手上的力道却紧了些,“我问过你,回宫后,你愿不愿意到重华宫来陪着我?”
林荞眼里就热了起来,一股汹涌的水意冲击着眼眶,她鼻子一酸,那眼泪到底忍不住,轻轻摇头,她哽咽了道,“可是,我是郑才人的人,郑小主是不会把我给您的。”
“我去求父皇,”慕容弈抬手,轻松擦去林荞眼角的泪水,“这么多年来,我从不曾求过父皇什么,如今只是跟他要个宫女,他不会不答应的。”
林荞苦笑,她要如何才能告诉慕容弈,你的父皇想收我为小老婆,他不会答应把我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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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重重的过了半个月后,队伍终于到了离京城还有三天路程的地方。
宁劲远告诉林荞,他已经早早的寄了信给亲戚,让他在前方的一个驿站等着林荞。
离别的时刻终于到了。
林荞将自己从宫中带出来的小包袱收拾了收拾,将银票拿油纸包了,用针缝进贴身的夹袄内。她将一支小小的金钗送给红儿,又将三张百两黄金的银票分别用纸封好,只等离开时,留给红儿三宝和坠儿。
而她最舍不得的慕容弈,她却留无可留,唯将一场相思深深的藏进心里。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她突然想起这句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她不敢去想慕容弈要她去重华宫的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心思用意?很多时候很多事,不问不知反而更好。
若他真的如她所奢望般,真的对她有心意,她会贪婪的想拥有,又会惶恐的怕失去!
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如果拥有了又会怕失去,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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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琦玉果然是吃错了药的,这一路她居然都不发脾气不骂人,乖乖的和大家一起或坐车或坐船,住驿站还是露营她也都无所谓,笑眯眯的任人安排。
这一来。不但林荞慕容弈等人疑惑,就连宁劲远胡葵等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天晚上还是在野外宿营,慕容弈难得出宫,又赶上身子好转,是以凡在野外宿营时,他都要出来走走看看。有时候宁劲远等人打来野味,架起火堆烧烤时,他更是兴致高昂,陪大伙一起围火而坐,吃点肉,偶尔甚至还喝点酒。
林荞给慕容弈换了件夹棉大氅,笑道,“这近五月了,又不像鲁国那边阴冷。一路走过来,路边的花儿就越开得好呢。”
慕容弈笑吟吟点头,看着林荞的眼里满是温柔,“你喜欢花儿?”
林荞微笑不语,他就笑,“哦,是我糊涂了,哪个女孩儿家是不喜欢花儿的呢?”
扶着慕容弈出了营帐,路边杨柳依依,绿草茵茵,各色林荞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星星点点的散步在如绿丝毯的草地上,令人十分的想扑进去打滚歌唱。
“林姐姐,”忽见孙琦玉扶着侍女笑眯眯的过来。
“孙小姐,”林荞福了一礼,孙琦玉到底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儿,越离京城近,她和孙琦玉的身份就越阶级分明,一日不走,林荞就一日只是个卑贱的宫女,不能不理她。
孙琦玉笑得眉眼弯弯,“瞧见林姐姐和四殿下在这里,琦玉过来凑个趣儿,”说罢,她给慕容弈行了一礼,极恭敬的,“给四殿下请安。”
慕容弈和林荞相对视了一眼,慕容弈抬手虚扶,有礼而疏淡的笑,“这是在宫外,表妹不须多礼。”
孙琦玉指着侍女手上的一碟子枣儿糕,对慕容弈和林荞道,“我这里有盘子枣儿糕,是我的侍女做的,荒郊野外也没有什么好的吃食,请大家尝尝。”
这荒郊野外的……她的侍女做什么枣儿糕?
林荞看看孙琦玉主仆三个,就觉得她们好无聊。
对于不喜欢的人,林荞向来懒得搭理,她将头扭向一边假装没有听见,却见慕容琰正大步而来,远远的就问,“你们在干什么?”
林荞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回大殿下,奴婢扶四殿下出来透透气,活动活动身子。”
慕容琰点点头,一时就到了跟前,对慕容弈叮嘱,“虽说已快五月,但晚上的风还是凉的,你快回营帐。”
慕容弈点点头,扶了林荞就要走,不想孙琦玉却追上来,“四殿下,你们还没吃枣糕呢。”
慕容弈看看她,显然不想跟她多啰嗦,就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笑着点头。“味道不错。”
“枣糕?”问话的慕容琰。
孙琦玉看着慕容琰,神色间就有些犹豫的样子,点点头,“是,这是我……是我的侍女做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荒郊野外的没有什么好吃食儿,这才拿出来献丑。” “哦,”慕容琰看看她,又看看慕容弈和林荞,便也伸手去拿,不想那侍女却猛往回一缩手,慕容琰一愣,黑眸微眯,“嗯?”
孙琦玉和侍女对视一眼,侍女便慢慢的将枣糕端到慕容琰跟前,“大殿下请尝尝奴婢的手艺。”
慕容琰拿起枣糕,看了看又闻了闻,这边慕容弈才吃了一半,见状就停了,疑惑的看着慕容琰。边上孙琦玉看看他二人,就上前拿了一块自己咬了一口,这才转头向林荞笑,“林姐姐怎不尝尝?”
“呃,谢孙小姐赏,但奴婢这两天有些受了凉,胃口不好,不想吃粘食,”林荞忙笑了推辞。
孙琦玉看看林荞,也不勉强,将自己的那块吃了,拍一拍手,回头再看慕容琰二人时,便奇怪,“怎么不吃?”
慕容琰总觉得孙琦玉有点怪,但见她吃了,他和慕容弈对视一眼,便也吃完了。拿绢子擦一擦手,回了营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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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外面在外面燃了篝火,洗剥了只羊架在火上烤,肉香味飘在空气里,十分诱人垂涎。
林荞流着口水出去切了一盘羊肉进来,服侍着慕容弈吃了两块,其他的全进了自己肚子。而慕容琰则在外面跟着兄弟们喝了两碗酒,大家闹了一阵吃完肉,便就都睡了。
林荞和红儿睡在一个小帐篷里,想着明天就要到那个离别的驿站,心下很是伤感,她很想跟红儿聊几句,偏红儿颠簸了一天,呼噜早已打得山响。
林荞无奈,只得吹了蜡烛,闭上眼不再胡思乱想,想也无用。
到底也是累了一天的,林荞也觉得困倦。然而才迷迷糊糊的要睡不睡,就听外面有刀剑相击的声音,继而是奇怪的“扑通扑通”声,林荞才觉得不对,就见营帐的帘子一掀,有人冲进来将她连人带被子的一卷,夹了就走。
林荞这一吓非同小可,这世道再不好,大肃京师附近,皇子营中也有人劫道,却是有点不对,她大喊,“干什么?你是什么人?来人,救命……”
那人竟任由她喊,丝毫不怕她叫来人的,走了一刻后,来人将她扑通一声丢到地上,一个嘶哑粗矿的嗓子道,“王爷,人被带来了。”
林荞惊得僵住,络腮胡?
此时此刻,林荞最庆幸的,就是自“咻”来这朝代后,她改掉了裸睡的习惯。
做奴婢的,没有单人房,又得预备着主子随时半夜发神经叫人,所以她每次睡觉都穿得严严实实,这个结果就是她虽然被人半夜打劫,倒也不怕走了春光。
随着络腮胡的话音,林荞骨碌碌自被子里滚了出来,下一秒,她又以光速骨碌碌滚回了被子里,飞快的将被子牢牢的裹在身上。
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