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眨着眼,林荞发现自己居然被带到慕容琰的帐篷里,而上面坐着的,自然是鲁国的瑞王傅廷琛了。
怎么回事?慕容琰呢?
林荞回头一看床上,就见慕容琰只着亵衣,坐在床沿上,发髻有些散乱,明显也是被人揪起来的。
而他的旁边,坐着慕容弈。
“怎……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林荞就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眼前情形明摆着嘛,他们被傅廷琛给算计了。
唉唉唉,这才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了,这就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就是活脱脱的农夫跟蛇了。
林荞将腿下的被子掖了一掖,力求不让凉气透上来,然后,她就抬头向傅廷琛笑,“嗨,帅哥!咱们又见面了。”
帐内灯火通明,傅廷琛笑得像只狐狸,“林姑娘,这么快就见面。你一定没想到吧?”
“没想到没想到,”林荞摇头,对着傅廷琛猛夸,“瑞王殿下天资英明,哪里是我个小女人能猜得透的呢,想不到,真的没想到,殿下,您太厉害了,对了,殿下能说一说,您是怎么做到的吗?”
几百精卫的防卫,不可谓不严密,但这一路行来却丝毫没能发现鲁人的行踪。这实在不可思议。
傅廷琛眉笑眼不笑,也不知道是那天被水淹太狠了还是这一路跟踪他们太累,一张小白脸有些憔悴,他手指轻敲桌沿,“大肃京城在即,你们又沉浸在水淹我两万大军的胜利里,防备再森严,到了这里也会松懈,本王里应外合下,得手很容易。”
里应外合?
林荞四下里张望了下,见孙琦玉在络腮胡身边坐着,衣着整齐,神情极是古怪。
林荞心念一动,便觉了然。忍不住讥笑出声,“号称战神的堂堂鲁国瑞王,每次出手都是靠女人的吗?”
饶是在灯光下,也依旧能清晰的看到傅廷琛的脸有些发红,他看看林荞,不怒反笑,“兵家之道,在于不拘一格,只要用对了人,又何须在意是男人还是女人?”
络腮胡却惊讶了,问林荞,“你咋知道我们的内应是她?”
林荞冷笑,“事出有异必有妖,她自从回了榆关,就性情大变,而此时我和大殿下四殿下都只着睡觉时的寝衣,唯有她孙大小姐,不但还整整齐齐的穿着白天的衣服,更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一点的,若不是事先知道你们要来,大半夜的她不睡觉,是要去做贼吗?”
孙琦玉涨红了脸,她腾的起身冲过来,“啪啪”给了林荞两耳光,骂道,“若不是你出主意让大家跳崖,我怎会差点死在那青城山里?你害我在青城山差点喂了狼,我现在若不杀了你。我便不是孙琦玉。”
她这两耳光打的极狠,林荞被打得耳内嗡的一响,连人带被子摔倒在地上,孙琦玉像疯了似的一把扯开林荞的被子,又一脚踹在她的身上,“贱人,若不是你水淹了两万鲁军,我怎会受万虫噬咬的折磨,全是你害的我……”
“阿荞,”慕容琰和慕容弈脱口齐叫,慕容琰对孙琦玉喝道,“贱人,你放开她,你胆敢勾结鲁人叛国忘义。你该当何罪?”
“我叛国忘义?若不是她,我能遭这样的罪?”孙琦玉一张好看的鹅蛋脸已因愤恨而扭曲。
林荞之前为慕容弈挡的那一刀伤势虽看着已好,但其实并未好透,孙琦玉这一脚正踹在她的伤口上,疼得她啊的尖叫,牙齿又不小心磕了舌头,嘴里腥咸一片,一张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
“阿荞,你怎么样?”慕容弈急叫,慕容琰的额头也青筋直冒,边上傅廷琛见了,微微的皱了皱眉,向络腮胡使了个眼色。
络腮胡虽恨林荞,却是个不打女人的,这会子看见孙琦玉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居然狠成这样,也觉得扎眼,得了傅廷琛的示意,便毫不客气的伸手将孙琦玉拎起来甩到一边,瞪眼道,“杀不杀她由我大哥说了算,轮得到你做主?”
孙琦玉被甩得一个踉跄,却丝毫不敢回嘴,林荞挣扎着拉了拉被子,重新裹着自己坐好,她顾不得搭理孙琦玉,一双眼睛只在慕容琰和慕容弈身上看来看去。
自己被打时,慕容琰和慕容弈看着十分紧张和焦急,但却没一个起身来阻拦孙琦玉,这不像他们的风格。
难道……
傅廷琛点点头,回答了她的疑惑,“对,他们都中了本王的金蚕蛊,此时浑身发软,没力气动弹了。”
“金蚕蛊?”林荞大惊,这是什么玩意儿?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阿荞,这金蚕蛊被这贱人下在枣糕内,我和大哥防不胜防,“灯光下,慕容弈脸色苍白,额角有着细密的汗珠,显然那个金蚕蛊不好受。
林荞心如刀割。难怪这荒郊野外的,孙琦玉的丫鬟却不嫌烦的做这劳什子糕;难怪她突然的这么殷勤热心的请他们品尝;难怪她看见慕容琰时神色古怪;难怪慕容琰欲拿那糕时,那侍女的手突然缩了回去!
一切的一切,这一刻终于全部有了答案。
唯恨知时已晚,大家全都中了招。
林荞侧耳听了听营帐外,营帐外也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几百精兵,轻易间是不可能被全部制服的,显然也是被使了阴招了。
看看傅廷琛和孙琦玉,林荞笑了,“看来,瑞王殿下是不打算放我们这几百人回京城了。”
说到这儿,她回头看着孙琦玉冷笑,“但凡有一个人活着回去。这位孙小姐可怎么受得了背叛大肃出卖皇子的罪名呢?”
孙琦玉的脸儿就一白。
却听傅廷琛笑道,“林姑娘果然猜对了,你们这几百号人,本王只留你和慕容弈两人!”
说罢,傅廷琛一扬眉,向络腮胡冷冷吩咐,“给本王屠营!”
“是!”
络腮胡答应一声,提了刀就要出门,林荞急了,叫道,“慢着。”
络腮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林荞冷笑,“臭丫头,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林荞道。“冤有头,债有主,水淹你们两万人马乃是我的主意,你们应该杀的人是我。”
傅廷琛闻听起身来到林荞的跟前蹲下,眼里泛着森森冷意,“我不会杀你,我留着你——还有用。”
“有……有用?有什么用?”傅廷琛的眼神让林荞有些头皮发麻,自从知道他坑杀了齐国七万大军后,在林荞心里,他已经是一个被慕容琰更可怕的人物了。
傅廷琛伸手轻托林荞的下巴,以一种极轻浮的语气笑道,“在男人的眼里,女人有什么用,还要问?”
林荞脑子里刷的浮现出不副又一副的AV画面,她开始哆嗦了,“你……你敢?”
“哈哈哈……”傅廷琛大笑,手指顺着她的下巴划到了她的脸上,“林姑娘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猜就猜到了。你一举淹死我两万大军,外面的那些属下可是很惦记林姑娘的这份情意呢,我想,他们一定会好生‘伺候’你的。”
林荞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惊得魂飞魄散,“你……你下作。”
“本王从来就不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不择手段才是本王的作风,”傅廷琛一甩袖子站起来,“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死的,本王要留下你,看着你日日为本王那两万冤魂哀嚎啼哭,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一摆手,“来人,带她下去。”
“助手,你们放开她,”慕容琰和慕容弈被傅廷琛的话给吓得目龇欲裂,慕容琰声音发寒,“傅廷琛,若你敢伤她一根寒毛,本王立刻杀了庆王!”
“哈哈哈……”傅廷琛大笑,“事到如今,你还能威胁得了本王吗?怎么。金蚕蛊的滋味儿很舒服?”
慕容琰从齿缝里挤出森森冷笑,“关押庆王的地方只有本王知道,若本王死了,你们那位庆王此生都不得再见天日,同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金蚕蛊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可你们庆王遭受的,将会是比这更惨烈万倍的折磨!”
说到这儿,慕容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当然,也许你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既然如此,那你就动手吧,以本王的命换你们国君亲弟一命,也值得了。”
“你说什么?”傅廷琛眼睛一眯,“你说庆王叔关押的地方,只有你知道?”
“哈哈哈……”这次轮到慕容琰笑了,“这么重要的人,你觉得本王会大张旗鼓的将他关在某个牢房里,坐等你们鲁国派人来明夺暗抢?”
“我不信!”傅廷琛咬牙,“其他人不知道,你们那位父皇难道也不知道?他当真是不想要他儿子的命了?”
慕容琰眼里尽是讥讽,“父皇极厌恶你们这位庆王,根本不愿听见关于他的半个字!父皇早就下旨,鲁国庆王是杀是剐是囚,任由本王处置!”
傅廷琛并不是个好糊弄城府浅的人,但心机再深沉冷静,遇到关心的事也不敢妄动,他看了慕容琰半晌。决定信其无不如信其有。
“既然如此,本王就先不杀你,有这金蚕蛊,迟早你会乖乖的交出本王的皇叔,”说到这儿,傅廷琛看看慕容琰,又看看林荞,笑道,“豫王殿下,瞧你对她挺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