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眼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那对龙凤花烛,喜娘跟她说过,这龙凤花烛乃是吉祥之兆,要点一个晚上不能熄灭,应着白头到老的兆头,盛芳华有些不以为然,反正她跟褚大公子又不会白头到老,原本是打算上床睡觉的时候就吹熄了,免得干扰了自己的睡眠,照现儿这情况来看,龙凤花烛是不能熄的了,好歹让她一睁眼就能看着光明,不是黑漆漆的一片,让她不免产生惊恐之感。
抱了针灸包在怀里,盛芳华拉上被子,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今日实在太累了,一整天没有歇气,跟打仗似的,而且还经历了不少的变故,像盛明玉替着上花轿的计划被人撞破,像她坐在花轿上绕着京城游了一圈,像她想方设法来笼络清月清宁,这些都是费脑力费体力的事情,全套折腾了下来,还真是让人累得慌。
故此,她虽然有警惕之心,可还是敌不过睡意朦胧,脑袋挨着枕头边,还没一盏茶功夫,就已经沉沉入睡。
听到屋子里的呼吸细细,平稳绵长,知道盛芳华已经睡着,趴在屋顶上的褚昭钺这才敢挪动了下身子,轻轻换了个姿势,伸手抹了一把鼻子,展开手掌,接着星光看了一眼,上头黏糊糊的沾着黑色的液体。
他知道得很清楚,若放在灯下看,手掌上该是鲜红一片。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子的身体会如此曼妙,曼妙到他无法控制的想要去接近她,想要将她拥在怀里,用自己的嘴唇轻轻的吻遍她每一寸肌肤。她站在那里,就如白玉雕琢而成的一般,在暖黄的烛光下,熠熠容光不可逼视。他出神的看着她,贪婪的不肯移开自己的目光,直到她弯腰之时,他发现一切超出了他的掌控。
她的丘壑起伏,蹦蹦跳跳要挣脱束缚跑了出来,那鲜红的抹胸慢慢的往下溜走,他自然而然的撞见了那两颗蓓蕾,只觉得喉头一紧,头脑不受控制的一热,这分热传到了鼻子里,慢慢的滴出了鼻血。
更糟糕的是,流鼻血的同时,他的脚移动了下,蹬到了瓦块,发出了一丝脆响,让盛芳华紧张得坐立不安。
他很想跳下去,将盛芳华搂住,轻轻在耳边告诉她,不要紧,是我来了,只不过他又害怕会惊到她,会破坏计划,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心中不住的念叨着,再过些日子便好了,自己将一切给她解释清楚,到了那时候……
念了很多遍到了那时候,这才听到下边有绵长平稳的呼吸,他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勾细得几乎看不见的月亮在天空挂着,旁边几点星子不住的在闪烁,仿佛在嘲笑他这个没有洞房花烛的新郎官。
“来日方长。”他捏了捏拳头,恋恋不舍的将那两块瓦片放回原处,暖黄的灯光倏忽不见,让他的心一片惆怅。
原来,想念一个人是这般难熬的事情。
他回到褚国公府一个月了,每日躺在床上都在想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孔,他盼望着早些见到她,盼望着她快些走进楮国公府,只有她进了府,他才会踏实些,才会没有那让他辗转难眠的相思。
可是,即便她今日进了褚国公府,他照旧还是心上心下坐立不安。
玲珑骰子安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不知不觉的,那份感情已经入骨,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知道它来势汹汹,就如一张大网将他束缚住,他越是挣扎,那网便将他缚得越紧,再也挣脱不得。
闭上眼,眼前全是她,脑子里想的也是她,睁开眼,会惆怅,因为眼前没有她。
即算如现在,她就在自己眼前,那份思念还是不可遏制的蔓延,延展到他的四肢五骸,让他几乎无法挪动他的身子,只是如一条壁虎般趴在屋檐上,屏声静气的听着房间里传来的细细呼吸。
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在这八月的月夜里,相思就如那初发的木樨花,淡淡的香味围绕着褚国公府,鼻尖下有那清香,可却握不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