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暖阳高照,朱雀街上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走在街上的人好奇的抬头一看,就见一排绸缎庄里,有一家门面特别眨眼,新漆好的门柱上边垂着红色的绸缎花球,招牌也被大红绸缎给遮挡住了,看不到招牌上写的是什么字。
“咦,有家铺面开张了!”
“不知道是绣坊还是绸缎庄,朱雀街,不都是做这种生意的?”
“有些不像是绸缎庄的样子啊……”有人隔着窗纱往里边瞅,隐隐约约见着靠墙有一排高高的柜子,只觉得有些稀罕:“绸缎庄谁会弄成这样?”
“主人家在那边哪,快看快看,是个年轻姑娘!”
众人的目光全被姗姗走上台阶的芳华吸引住了,今日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秋裳,看上去就像一棵水葱儿般窈窕,梳着一个双丫髻,胸前垂下两绺头发,乌黑发亮又柔顺光滑。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周围转了一圈,旁边看热闹的人皆觉得好像有春风扑面而来一般,一个个不由自主停住了话头,只是朝她脸上看了过去,四周顷刻间便鸦雀无声,静默一片。
“各位父老乡亲!”芳华扫了一眼众人,拱了拱手:“今日乃是大吉之日,小女子的药堂开业,本着悬壶济世之心,行妙手回春之事,故此……”她一伸手,将遮住牌匾的绸缎给扯了下来:“这药堂取名济世堂。”
“济世堂?”众人纷纷仰头看了过去,见着那黑色的牌匾上镌刻着三个烫金大字,不由得指指点点起来:“这名字取得不错啊,好像比那回春堂、福康堂听起来更有些意思。”
“济世,这名字虽大气,可也太大气了些……”有一名老者从围观群众里走了出来:“姑娘,敢问你请了哪些名医来坐堂?”
芳华冲着那老者甜甜一笑:“坐堂大夫目前还只有一个,等着过年以后就会增加几个,因为那些大夫跟别的药堂有合约在身,总要做满了才能过来。”
“哦,那目前这一位大夫又是谁呢?原先可在京城坐过药堂?”那老者穷追不舍的问了下去,芳华身边站着的清宁清月听了都有几分尴尬,这位大夫就是自家小姐,可是……她只做过铃医呐,也根本没什么名气,怎么好开口告诉人家呢。
“大爷,目前这药堂的大夫就是我。”芳华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畏惧:“我五岁便师从回春堂的梁大夫,十三岁便出师做了铃医,入杏林已有十多年了。”
“你?”老者双目瞪得溜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芳华几眼,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摸了摸胡须,摇着脑袋朝外边走了过去:“荒谬,真是荒谬,些须认得几种草药就能夸口说自己能治病?”
围观的人也跟着嗤嗤的笑了起来:“姑娘,你莫要托大,做别的行当,比方说卖绸缎什么的,你还可以试一试,可这行医哪里是能乱来的?医得不好,出了人命,你可是将身家都赔进去的。”
“哎,各位,我们家姑娘真是会治病的!”清宁有几分焦急,冲下台阶伸手去拦那些慢慢散开的人:“我们家姑娘治好了楮国公府的褚大公子!”
“开什么玩笑,褚大公子分明请的是回春堂的汤大夫,更何况还有冲喜的新娘子,这才好起来的,怎么可能是你家姑娘治好的?”有闲汉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这几个黄毛丫头,撒谎也不打草稿,嘴巴两块皮一张,上嘴唇在天,下嘴唇在地哪!”
清宁气得小脸通红,眼圈子都红了,她跺了跺脚:“我们家姑娘真治好了褚大公子的病,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相信?别说是我们,就是去问你们请来的伙计,是不是相信那个丫头片子能治好褚大公子?”
大家早就听说了,那位楮国公府的大公子,病得奄奄一息,基本上是要等死的,若不是盛家将二小姐嫁过去,可能就已经死翘翘了。这个小丫头也真是能胡说八道,竟然将褚大公子病情好转的原因归到了她主子身上,真是可笑至极。
清宁鼓着腮帮子望向站在台阶下的几个伙计:“你们……那你们……信不信?”
那几个请来的伙计均是沉默不语,唯有一个小小的身子从里边跳了出来。
芳华一看那小不丁点,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素来胆小的乡下少年,怎么此刻就敢挺胸而出了呢。
那个人是虎子。
早些日子她打发阿花去桃花村,将虎子叫过来当帮手,虎子听了很是高兴,当即收拾了东西就跟着进京城来了,这些天他一直在帮芳华忙活药堂里的事情,起早贪黑任劳任怨,芳华让他好好歇息着,他都坚持要把该做的事情先做完:“俺娘说了,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跟芳华姐姐学医,要我多花点力气,千万莫要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