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雨水混杂着落叶顺着石阶从乾阳殿的屋檐流下,又一阵秋雨洗过,阴冷窒息的空气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这是第三位谏官被仗毙于乾阳殿前。于是,再也没有人,任何人,提出返京的廷议了。
一阵坚实而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踩着殿内的地砖作响。这脚步越走越深,在司官的引领下向北苑而行。
“陛下,皇后,杨大人到。”杨广和萧后在殿内对弈,棋盘上落子刚过半,听到司官在殿外禀报。
“传进来吧。”杨广若有所思回了一句,不紧不慢落了子。
来人带着一阵秋末的冷风大步奔进了殿内,只见这人约莫二十左右,生的浓眉虎眼,灼灼逼人的英气在眉宇间环绕,一身黑甲闪耀融合着军人特有的黝黑肤色。只听他低沉道:“臣,豳州兵曹参军杨誉,拜见陛下、皇后。”(1)萧后看了杨广一眼默默一笑,眉目灵动华室,缓缓抬起手:“誉儿好像比以前黑了,但是更精神了。”
杨广呵呵一笑回应,起身走到杨誉身边,有些怅然:“誉儿一家满门忠烈,叔伯在辽东殉国,十三岁即随朕大军远征高句丽,将门传人,人丁单薄,朕甚为惋惜……”萧后嗔怪:“那陛下还忍心将誉儿远派……”杨广回望萧后一眼,含笑道:“明知还问……豳州乃战略要冲,朕委以重任期待他日能堪当大用,杨誉,朕的心你可能领会……”杨誉顿时叩首,表情刚毅:“陛下再造之恩,臣没齿不忘,全家上下此生愿为陛下马首是瞻。”萧后满意的点头,随即示意左右退下,刚要转身离开,杨广手一拦:“不妨,皇后也听听。”
杨誉回礼站起身来,他一身铠甲仍来不及换下,便从身后取出密封的卷轴在杨广和萧后面前铺陈开来,原来是一副新绘制的战略地图。
萧后望着地图,眉头一紧颇为吃惊:“原来誉儿刚从晋阳回来……”,杨誉站在地图边点头回道:“臣受陛下重托秘密潜入太原郡,突厥勾结刘武周反贼南下动向明显,如今已经于晋阳呈僵持之势,可李渊依旧按兵不动……”
“哦,李渊是要投降不成?”杨广脸色沉了下来,反问道:“你继续讲……”
“臣以为……不会。李渊如今命河东、长平、文城、临汾、上党离石等郡整装戒备,先闭门不出,任刘武周先攻雁门、娄烦、定襄,怕是要在太原郡蓄势待发。但是……臣在晋阳探得,李渊的属下与他的儿子颇不安分,四处结交私党,添置军备,还矫诏招兵……”
啪的一声,杨广手中的夜光杯砸向廊柱:“其心可诛!早知道李渊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