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为什么不愿听我的呢?”昏睡中的天子杨侑终于醒了,已得知了所发生的一切。“这次,是姑姑无能,救不了你,愧对长兄。”杨暄宁别过头,不想让他看见眼中的泪。
“朕早已说过与那李世民一起才是小姑姑当经历的人生呐。但不让你试一试,你便不会死心。如今,这天下虽已是群雄逐鹿之势。但依我看大都不足以成事。宇文化及弑逆先帝必不被天下仁人志士所容,况他周围大都为蝇营狗苟之辈,他败亡只是迟早事。窦建德虽有不小能耐,但在关中根基尚浅,不会为关中世家看重。只有李渊父子,与我杨家系出独孤一脉,原属近亲。虽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他在关中根基深厚必有众人追随,否则也不可能先一步进了大兴城。人心思定,这天下最终归属实则胜负已显。朕个人的性命不足惜,生在帝王之家当有这个觉悟。只是在禅让之前,朕所选将来我杨家可依托之人,才最为要紧呐。”
“难道,至尊心中所认定的只有李世民?”杨侑说的杨暄宁其实心中都明白,只是有些事她始终放不下。正在此时,殿外有传李世民前来晋见。杨侑立刻起身理了理衣冠对杨暄宁道:“一会他来了,你便知道了。”
李世民进了殿,第一眼便望见了杨暄宁,方才一阵兵戈相见,也不知她心绪如何是否受了惊吓,本想上前问候,但见杨侑在旁便强忍了下去。“见至尊身体无恙,臣也便安心了。”
“赵国公,朕一直在等你。虽然今日出了一些小状况,但终究还是等到了。”杨侑既不恼怒也未沮丧,这令李世民有些好奇。按他话中之意,这婚礼还将继续进行?
“朕这位姑姑,是这天下绝好的女子,朕私以为这天下无人能与她相配。今日便托付于赵国公了。”杨侑将李世民一扶,又引他到杨暄宁面前,将二人的手一同握住,这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朕以前总未想,这世上有般配二字,看到你二人站在我面前便是了。”
“至尊,抬爱了。”李世民紧紧握住了杨暄宁的手,紧到杨暄宁的手没有丝毫挣脱的空隙,倒像怕她有一天又会像今天一样不辞而别。他知道杨侑话意未尽,后面才是要紧的话。
“赵国公今日与姑姑大婚之后,朕也要道你一声姑父,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从当日你将先帝在京城丧仪办的妥妥当当,朕就记住你了。宇文化及弑君,朕之至亲已失大半,身边至亲唯母后与姑姑,既然赵国公已是自家人,朕的全部身家便从此交付与赵国公你了,我们自当与你休戚与共。”望着杨侑的眼睛,李世民也会想起当年元德的画像。有时候他也在想,若是当年元德太子没有那么早薨逝,这大隋会不会是另外一番光景。而这位小天子,会不会是另一种命运。
但他可以知道的是,若是如此,他今日也不会以小天子姑父的身份与杨暄宁一同站在杨侑的面前了。
“传国玉玺朕无法交出了,但朕的这枚印鉴只有交给姑父你才放心。”杨侑从天子的蹀躞带上取下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枚私印,郑重的交到了李世民手中。
“至尊!”杨暄宁认得他这枚私印,这是当年父皇与杨侑分别时交到他手中的,除了他二人没有人知道这枚私印是用来干什么的,那是他们男人之间的秘密。可如今,如此重要的印鉴,他竟然交到了李世民手中?
“至尊印鉴,臣万不敢领受。”李世民虽然也不知道这印鉴是何用处,但深知兹事体大。“朕已身无所长,赐你们珍玩玉器太过俗气,这是朕给姑姑的唯一陪嫁,还望姑父务必收下。”
“至尊所忧之今后,臣都明白了。但至尊多虑了,臣对贵主之心,天地可鉴。即使没有任何陪嫁,臣都会一如往昔,再不会令她受到任何伤害。如违此誓,万劫不复。这份陪嫁,还是交给贵主保管更为妥当。”李世民将这枚私印塞到了杨暄宁的手中,轻轻合上。那印鉴带着他手心的温度,融化了杨暄宁心中最后一片残冰。
何彼穠矣,华如桃李。维丝伊缗,王姬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