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以后是不打算在昌隆卖茶了!”白胖伙计扛不住他威逼的目光,眼神躲闪,却不忘要挟。
“你若这般在秤上做手脚,无端克扣斤两,只怕不是我们不卖茶,而是你再也收不到茶了,你这是自绝后路,你的老板知道你这么胡来吗!”梁满仓虎目圆瞪质问。
他身形高大,满身强健的肌骨,这种来自由上而下的强者俯视,让心虚的白胖伙计感觉如山的压力。
“你胡说什么!莫要败坏昌隆的名声!”白胖伙计无力地虚张声势。
“哎呀,真真是奸商,明着价钱高,暗地里坑我们斤两,这还不是和卖给别家低价一样么!”紧跟在梁满仓身后的一个矮个男人,立时惊呼道。
“那可说不准呢,说不定还不如,照这样说,我昨儿岂不是亏大了!”另一个男人接茬,听这语气,满是懊恼。
“我得赶紧寻我三叔去,他前脚刚卖的,家里婶子正坐月子,多出来的钱好歹能买点红糖。”一个半大小子急急忙忙背着竹篓走了。
后面的人不清楚状况,见男孩排了半天队,突然不卖了,人们心慌,都拥到前面来打听消息,一听说这个情况,一时叫喳喳地哄闹起来,今天没卖茶的只觉侥幸,而昨天卖过的,肠子都悔青了。
出山卖茶的多是壮年男子居多,这会儿发觉上当受骗,立时群情激奋起来,有性子急的,几乎当场就要捋袖子砸店。
干瘦的账房先生见势不妙,卷起账本和算盘偷偷溜走了,只留两个伙计在外面苦撑。
“出了什么事,这般闹哄哄的!”正当外面愤怒的人群要挤进店里时,一个男人带着一群黑衣人走了出来,厉声问道。
只见这男人二十出头,肤如淡墨,唇如薄刃,脸上眉眼狭长,看着像没睡醒似的,颔下的胡须被精心修剪过,留有半寸长。
“东家,你来的正好,这小子非说我们秤有问题!”白胖伙计似得了救星,立时上前说道。
“混账东西!钱家做生意最讲究信用,我们的秤能错吗?!”男人一脚踹在白胖伙计胸口,脸颊上的肉跳了跳道。
“老板既然说秤没有问题,就麻烦把我家的茶叶再称一次。”梁满仓是在死人堆里滚过的,他根本不会被这种小场面吓着,仍旧淡定地说。
“你,去称!”男人一脸狠戾,扬手一指旁边的伙计。
那伙计被吓得不轻,手抖的赶不好秤砣,不是掉尾就是翘头,折腾了半天,才终于报了个数:“六斤四两?”
他的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啊,若按这斤两算下来,才二十二文半一斤,张家茶行昨儿还收二十八文一斤呢。”旁边的一个男人心里盘算了下,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惊呆了。
“前两天刚错过了莲心茶,实指望旗枪能卖出钱来,如今又被这黑心的商家骗,还咋活人呢!”一个妇人抽抽噎噎地哭了。
“还钱!还钱!”更多的人,愤怒的高喊。
男人朝后面使了个眼色,两个黑衣人一把将白胖伙计拎过来,死死摁在长桌上,另一个黑衣人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短匕首指着他。
“你是眼瞎还是手笨?”阴测测的男人一口痰唾在他身上。
“我……我刚才看错了……”白胖伙计看着近在眼前的匕首,吞了口唾沫道。
“这就好办了,眼珠子这么不好使,还要它作甚!”男人嫌弃地挥挥手。
“啊,不!东家……不要……”白胖伙计闻言,肝胆俱被吓碎,他面如死灰,一边声嘶力竭地讨饶,一边像一条被捉住的白胖虫子般拼命扭动。
可压着他的两个男人几乎是用整个身子抵住他,令他半分也挣扎不开,而那泛着阴冷寒气的匕尖已经直抵左眼,只要再往前一捅,他的眼球就会毫无悬念地瞬间爆裂!
顾大丫在村里算是胆大的,可这会儿见那伙计就要被活生生剜眼,一时害怕地说不出话来,只躲在梁满仓的背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住手!”梁满仓在众人惊愕中,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