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看?”那个手握匕首的男人迟疑了下,转头问道。
“胆小了?怂了?别怕,他做错了事,我不正给你交代么!”男人瞥了梁满仓,一脸鄙夷,仰头冷哼了一声。
“笑话!他是你的奴才,要杀要剐,都是你的私事,犯不着在这儿恶心人,我们不过是山里卖茶人,只想要个正经的价格,实在的分量,旁的交代不交代的,与我们不相干,也用不着!”梁满仓立在原地,不卑不亢地说道。
“翠屏不大,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人物,当真是藏龙卧虎!”男人咬了咬后槽牙,眯着眼睛一笑,“旗枪一级四十文一斤,二级三十文一斤,敞开收购,谁要再出错,休怪我钱涨翻脸不认人!”
男人说完,负手而去,那些个黑衣人鱼贯而出,只留白胖伙计和先前的一个伙计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快点过秤,我还赶着有事!”梁满仓瞪了白胖伙计一眼。
“就来,就来。”白胖伙计刚才差点瞎了,虽然梁满仓不是为他求情,但因为他的一句话,他好歹暂时保住了眼睛,他对这个魁梧的青年又敬又怕。
白胖伙计重新称重,另一个则小跑着去叫账房先生。
顾大丫手中抓着一串钱,感激地看了看梁满仓,那伙计定是趁外面人拥挤吵闹时,在秤上随意做了手脚,故而,当梁满仓要求复秤时,他再不能刚好称到那个分量,这才露了馅。
“赶快收起来,仔细别丢了。”两人挤出人群,梁满仓嘱咐道。
“多谢满仓哥,要不是你,我今儿就要被坑一斤半多茶叶,这可够我和我娘采一个时辰的呢,我爹昨日肯定也被骗了,若被他知道,只怕又要气闷好些日子。”顾大丫将钱收到荷包里,叹了口气道。
“放心吧,这些个伙计最会看人做事,他适才只是欺我们年轻不懂,若是碰到福叔那样上年纪又有经验的人,他就算想搞鬼,也不敢太过,你回去不要提今儿的事,免得他心里不畅快。”梁满仓边走,边安慰道。
两人离了茶行,直奔菜市,顾大丫和顾青竹到南苍县卖过竹笋,多少有点摆摊的经验,她找了处交叉路口,将两只野鸡并一只野兔摆在地上,还到卖菜的那里讨了点老菜叶来喂给鸡兔吃。
还别说,她这一招还挺管用,不一会儿就围过来几个买菜的妇人问价,满仓已经五年没卖过山货,对价钱两眼一抹黑。
大丫记得顾青竹用一篓竹笋并一只野鸡,在南苍县酒楼卖出了差不多一两银子,可在翠屏镇,若说出这个价来,只怕旁人要拿她当疯子看。
“一两银子,我全买了!”正当两人不知怎样报价时,有一个人在外围说道。
“疯了吧!”本想趁机捡便宜的妇人们一听这话,纷纷回头,看是哪个败家子乱出价。
“走走走,这山货,我们大爷包了!”七八个黑衣人不耐烦地把妇人们赶走了。
见到来人,原本蹲在地上的梁满仓慢慢站了起来,他双手环胸,傲然地看着面前的钱家大爷钱涨。
“你叫啥名?今儿还真是有缘呢,兜兜转转,这是绕不开你了?”钱涨摸了下鼻子,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笑非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梁满仓。按理,你是富户商贾,有钱有势,我们不过是平头百姓,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今儿你弄虚作假,坑害百姓,已是触犯王法,怎的,这会儿还想事后找补不成?”
梁满仓眼见那七八个黑衣人呈扇形围拢过来,他一把将顾大丫拉到身后,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战。
“多心了不是?我这人最爱才了,瞧着你也是个练家子,不如跟了我,月银十两,穿衣磨鞋都算我的,还管吃管住,你意下如何?”钱涨咧嘴笑了下,眼角低垂。
“跟你?是像他们这样每日像刍狗一般被你驱使,做尽昧良心的事,还是等着哪天被推出去剜眼断手为你开脱?”梁满仓极尽嘲讽地嗤笑。
“哈哈,是我不对,你岂能和他们一样,五十两可还满意?”钱涨半点不生气,仍旧微笑道。
他这人向来信奉,天下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如果有,那就是还没有喂饱。
“别说区区五十两,你纵使给我千两万两,我也绝不会助纣为虐!”梁满仓斩钉截铁地拒绝。
“果然是一身硬骨头,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那不如砸碎了喂狗!”话已至此,显然已无回旋余地,钱涨的耐心耗尽,厌恶地挥手。
七八个黑衣人都是强壮的男人,他们也不讲什么公平和规则,一窝蜂地涌上来,七八个拳头一起兜头砸下,梁满仓如柱的左臂护住面门,抵挡他们的攻击,右手如小儿脑袋一般大的铁拳,虎虎生风地抡了过去。
他的拳重若千斤,哪是这些个酒囊饭袋能受得住的,挨着的人,直接牙崩嘴裂,鲜血直飚,最惨的一个,鼻骨直接被打断,整个脸都歪了。
周围的小商小贩,以及买菜的人们,大都一溜烟慌乱地跑开,远远站着观望,生怕被无辜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