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嫩藕切成极薄的薄片,在滚水里焯烫三五息,而后捞出沥水,为快速降温,用大碟装着放在冰块上,这样可以保持鲜脆的口感。
酸甜汁的调配是凉拌藕的灵魂所在,所幸厨房里调料齐全,顾青竹一点点添加尝试,终于配到清淡适宜的味道。
“马上就要上菜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磨叽!”厨房的婆子拧眉道。
顾青竹将酸甜汁淋入藕片,抬头道:“这不是好了嘛,半点不耽搁。”
“我尝尝,免得到时连累我挨骂!”婆子拈了一块吃吃,半晌没说话,端自己的菜去了。
顾青竹端着藕片和荷叶茶跟在婆子身后,走进饭厅。
这会儿,餐桌旁的花架上正摆着那瓶荷花莲蓬,胡管事正坐在妇人身边,摸着她滑腻的手,将一枚碧绿的玉戒指套在她手指上。
“瞧着色正通透,是块碧玉好料,你最近发财了?竟买这么好的东西!”妇人倚在胡管事的怀里,举着手端详戒指。
“你不是一直惦记旁人有自个没有嘛,今儿刚好酒坊里那几个乡巴佬赔了二十两银子,我添了点,便给你买了。”胡管事搂着她,突然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作死呢,有人!”妇人含羞带怯的娇嗔,旋即理了理云鬓,坐直了腰身。
他们打情骂俏,恐是惯有的,厨房婆子眼皮都不抬,自顾忙着摆菜。
“夫人,请尝尝荷叶茶和凉拌藕片。”顾青竹倒了两杯茶递过去。
胡管事听着完全陌生的声音,这才抬头,有些惊讶地盯着顾青竹看,只觉面前的女孩似曾相识。
妇人见男人紧盯着顾青竹不错眼,不由得娇娇柔柔唤了一声:“爷,喝茶!”
胡管事回过神来,颇有些尴尬地端起茶,抿了一口,敷衍地赞叹:“好茶,好茶!”
“我瞧着,还是上些酒才更合你的心意呢。”妇人夺过他的茶盏,她身边的婆子立时去了。
顾青竹伺立一旁,等他们酒足饭饱,上前说道:“夫人,我的银子是不是该给我了?”
“什么银子?”胡管事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问。
“茶也喝了,藕也吃了,你是有身份的人,总不好欺负我一个乡下丫头,说话不算话!”顾青竹冷声道。
“嗬,赏你几个铜板,快滚吧!”胡管事从袖袋里摸了摸,扬手将铜板扔在地上。
哗啦啦洒落在地的铜板四处滚动,散得到处都是。
“我要的可不止这些!”顾青竹上前一步逼视着他。
胡管事已经微醺,但他能听出顾青竹话里满满的怒意,他勉力睁开眼“你到底要什么!”
“要你的命!”一个男人自房梁上飘然而下,沉声爆喝!
不待胡管事反应过来,一柄长刀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啊!”他身旁的妇人哪见过这种事,大叫一声,吓得昏死过去,其他人尖叫着夺门而出。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你要什么……只管拿。”胡管事顺着白森森的刀刃看过去,只见一身玄衣,蒙着面纱的黑面罗刹,惊得他语无伦次。
“我来问你,适才,你说的酒坊乡巴佬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满仓厉声道。
“好汉,你是江湖豪侠,这点小事也管?”胡管事脸色铁青地嘀咕。
梁满仓一言不发,只将刀口无声地往前一递,他粗壮的脖子立时被拉出了一道血口子,鲜血溢出,凝结在刀口上。
胡管事吃痛,险些跪倒,他生怕梁满仓直接宰了他,不禁连声讨饶:“我说,我说!”
“昌隆酒坊是钱家的,这次酿酒出了纰漏,东家哪肯罢休,直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更可恨那些个没见识的乡下人非要较真苞谷和酒曲,这些是我能左右的?我骂了他们两句,居然还要顶嘴,这不,一下子没收住手,就把人打了,不过,顶多断一条腿,死是死不了!”胡管事耷拉着脑袋,边说,边不时偷瞄梁满仓。
“你问他们索要一百两赔偿又怎么说?”梁满仓虎目圆瞪。
“这不关我的事,都是东家的意思!”胡管事见梁满仓似要发怒,赶忙大叫道:“这酒坏了,我半年的工钱跟着泡了汤,他们又怎能逃得过,一百两,在大富大贵的钱家不过毛毛雨,还不知够不够让钱二爷消气的。”
梁满仓冷哼一声:“你张口一百两,闭口一百两,我怎么听说,他们已经给了你二十两?”
“那……那是赎人的!”胡管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说。
他想不明白,黑衣人为什么知道的这般清楚。
“所以,你就私吞了这笔钱?”梁满仓嗖了拔出短匕,指着地上妇人的手指。
只要他将寒光闪烁的匕首扔过去,那玉葱般的手指就会被直接切下来。
“不,不要!”胡管事绝望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