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定是好事喽?”顾青竹眼睛亮晶晶地问。
梁满仓笑道:“自是好事,这不,眼瞅着还有大半个月就要到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往年宁江城都要举办大型的灯彩展会,整个大黎国一两百家商号都会派人参加,少则七八人,多的十几人,届时还要挑选出灯彩前三甲,送到京城参加中秋赏月大会,这是多好的出头机会,任哪家东家都不会放过。
灯彩展会虽说热闹绚丽,可竹骨、宣纸、蜡烛都是易燃之物,每年灯彩展会都会发生很多起走水事件,故而,宁江城的水龙局在灯彩展会期间最为忙碌,为此,还特地有句话这样说,‘家家乞巧望明月,水龙最怕过七夕’。
今年林大人不知为何改了主意,说要到南苍县的东市办灯彩展会,一则东市空旷,店铺住家都很少,再则,东市外临淮水河,就算出了走水的事,救起来也方便,另外,今年还打算开放淮水河上乘舟观灯的新鲜玩法,总之会很热闹。”
“满仓哥的意思是说,南苍县马上就要涌入天南地北的花灯手艺人了?”顾青竹专心致志地听,脸上的笑容如同一朵生动的花,徐徐地展开,明媚而灿烂。
梁满仓点点头道:“嗯,你说的一点没错,这些人来了,会带动很多行当的买卖,南苍县周边的可以直接送灯彩来参展,而远的,也就只能带上家伙什长途跋涉过来,连竹骨和宣纸都得现卖,县老爷刚回来,就吩咐我们挨家查访商户,以防他们趁机哄抬物价。
花灯手艺人来了,要预先准备扎灯半个月,而后才是十天的展会,会一直延续到七夕那天评选,这些个几百上千人,前前后后二十多天,吃喝拉撒睡肯定是少不了的,你的面馆,这会儿开,不是正当时嘛!”
闻言,顾大丫紧紧攥着顾青竹的手,用力摇了摇,激动地说:“这简直太好了!”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适才还不赞成的顾世根,这会儿微闭着眼合掌念叨。
“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个天大的机会,咱们还等什么,赶快干起来吧。”方奎站起来,奋力伸展臂膀,突起的肌骨彰显着无穷的斗志。
“嗯,你带我去看看铺面,认认门,以后衙门里的兄弟也好多给你们介绍食客。”梁满仓赞许地点头。
南苍县头回办灯彩展会,苏瑾十分重视,回来就开始筹划,到时衙门里的人肯定是全员出动,说不定还要把底下街镇的巡街也调到上面来用,这么多兄弟,每人介绍几个吃饭的,一天的生意那就可观了。
“好,咱们这就去!”顾青竹双颊因高兴染了淡淡的红晕,星眸璀璨地说。
几人出门走了,顾大丫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看躺在床上的顾世福,终究忍住了自个的脚步。
“大丫,有你根叔陪我就行,你也跟着去,多做事。”顾世福早看出女儿心里猫抓似的,遂开口道。
“嗳,我一会儿就回来!”说这话的时候,顾大丫已经奔出房门,追顾青竹去了。
顾世福侧头,目光赶不上女儿的脚步,叹了口气道:“我们到底老了!”
“老哥哥,这不是好事嘛,瞧他们个顶个的,都是好孩子,咱顾家坳往后才能长长久久延续下去啊。”顾世根轻拍顾世福的肩膀,眼睛忽觉有些涩,他抬手揉了揉。
再说顾青竹等人出了客栈大门,就见梁满仓的追云系在对面的桦树上,旁边还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张西,过来!”梁满仓招手。
笑嘻嘻的少年牵着马小跑到他面前:“捕头,你要到哪儿去?”
梁满仓指着他给顾青竹他们介绍:“这是张民哥哥家的阿弟张西,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跑得快,整日做梦都要做巡捕,这不,张哥实在管不了,就把他送我这儿来了。”
“阿哥、阿姐、阿妹好。”少年笑容不改,自来熟似的挨个亲热地叫。
“你这嘴皮子是蜜做的吧,一开一合的,就把人哄得晕头转向!”方奎玩笑着打趣。
“他那嘴皮子岂止是蜜做的,更是铜浇铁铸的,一整天吧唧吧唧,不知要说多少废话,听得人耳朵起茧子。”梁满仓笑骂。
几人边走边说,青英牵着大姐的手,好奇地想摸马肚子上光滑的毛,张西吓唬她:“你别摸,它会踢你的!”
青英吓了一跳,赶忙缩回了手,还绕到顾青竹的另一边躲着。
张西见她如此,不免有些后悔,遂开始扮鬼脸逗她,可惜,顾青英再不看他。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梁满仓眼角余光瞥见他不好好走路,遂喝问道。
张西立时说:“小妹妹想坐马,我说不能坐,这马只能捕快大人骑。”
“兔崽子,皮痒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整日胡说八道,她那么小能坐马么!”梁满仓气得骂,转而问青英:“你走累了?满仓哥背你呀。”
“我不累!”顾青英仰头看顾青竹。
“来吧,来吧。”梁满仓半弯下腰,哄她。
“满仓哥,别麻烦了,这点路她能走的。”顾青竹连连摆手。
方奎二话不说,从顾青竹手边抱过顾青英,将她放在梁满仓的背上。
“走啦!”梁满仓背起她,大步前行。
小丫头扭头看张西,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