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爷。”顾青竹矮身福了福。
慕明成摇摇头,嘴角上扬道:“谢什么,日后都是一家人。”
隔着一堵花墙,在几株腊梅掩映下,慕锦成正看见眼前一幕,他咬了咬后槽牙,自个心慌意乱地寻了她半日,雪地路滑,汗湿里衣,要不是正遇见一个看见过她的仆人,还找不到这里。
她倒好,竟在这儿与人闲聊,哪怕是大伯,不也该避嫌么!
顾青竹辞了慕明成,循路而去,慕明成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慕锦成见她走过去七八步,他才从一旁的树后出来跟着。
顾青竹听出他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心里对他的气犹未消散,也不理他,沿路回到榕华院。
“三爷,少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珍珠姐姐才来说,老太太那边传晚膳了,让你们过去,奴婢只差要出门寻你们了。”右玉见他们前后脚跨进院中,急急地说。
顾青竹瞧瞧天色,适才急着找路,几乎忘了时辰,这会儿约莫申时三刻了,没想到,她在府里瞎转悠了一个多时辰。
“那便走吧。”慕锦成本打算洗浴换下湿衣裳,见她这么说,也不好耽搁。
顾青竹一声不响,跟着他去了,两人一前一后,不似先前那般亲昵,右玉偏头看了眼春莺,后者摇摇头,不知缘故。
松鹤院里,餐桌旁只有寇氏一人坐着,慕家家大业大,外头营生有慕绍堂父子经管,府里日常家事,大到添置房产,小到发放月例,还有每月查看田庄账册,以及亲朋好友间婚丧嫁娶,内眷邀约往来,都得靠卢氏打理,故而,每日处理家事,都十分劳神伤身,寇氏体谅她,也就不要她晚间过来问安了。
主母不来,其他女眷自然也留在东府。
至于罗霜降,这会儿正是三生酒楼上客的时辰,更没有工夫回来,寇氏对她昨日肯答应嫁给慕绍台救场,十分感激,今儿早上,又见到他俩缱绻恩爱的眼神,根本就是彼此倾慕已久似的,她遂放了心。
慕绍堂昨日说将三生酒楼做聘礼,虽说是被那些人逼的临时起意,却也是该的,今儿重提,罗霜降百般不肯接受这样的聘礼,反倒让寇氏坚定地要将酒楼送她了。
对于两个媳妇,她同等看待,歇午觉起来后,打发熊永年去了三生酒楼,告诉罗霜降,让她与大媳妇一般,晚间不用请安了,如此也好让她安心忙生意。
饭桌上只有慕锦成和顾青竹陪着老太太吃饭,晚膳不似午膳那般丰盛,由于天冷,寇氏吃了饭就要上床卧着,故而晚膳大多是各种软糯的粥和精致的小菜,今日因着有少年人在,她特意吩咐琳琅让厨房多做了几样糕点,比如松子糕,蟹黄包,豆沙卷,水晶虾饺。
顾青竹打心底里喜欢慈眉善目的寇氏,有她在,她不好对慕锦成板着脸,只得接受他搛给她的吃食。
“只咱们几个在,你们只管吃,别顾及什么声音不声音的。”寇氏见顾青竹埋头一点点吃,当她中午吓着了,遂安慰道。
“谢祖母。”顾青竹腼腆地笑了,这个阿奶太暖心了。
寇氏给慕锦成搛了一个虾饺说:“你院里的丫头林林总总七八个,也就右玉和左云年纪大些,将就着能用,日后,你媳妇若有了身孕,再添一两个孩子,没个得力的人可不行。
这样吧,春莺在我跟前四五年了,是个细致得体的丫头,就让她跟去伺候你们,至于院里的婆子,你那奶娘年纪大了不顶事,陶婆子我用着顺手,也一并舍了给你们吧。”
“这怎么好,祖母身边的丫头婆子都给了我们,谁服侍您呢。”慕锦成不赞成地说。
“嗐,我只盼着你们早些给我添个重孙,叫我看看那软乎乎的小人儿,这比谁伺候都舒坦呢。”寇氏笑眯眯地说。
闻言,顾青竹一下子红了脸。
“这……这不好说的哈。”这才成亲一天,还是假成亲,就被如此催生,饶是脸皮厚比城墙的慕锦成也结巴了。
寇氏看着面前两人都害羞了,遂笑着打住话头不说了。
两人陪寇氏吃了饭,又说了会儿话,外间夜色漫浸,大红的灯笼次第亮了,寇氏催着他们离开。
右玉和春莺提着灯笼前后照亮,这会儿未融化的雪都结成了冰,脚下溜滑难行,慕锦成抓着顾青竹的广袖,以防她摔了。
晌午那点不愉快,似乎被寇氏的变相催生,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