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羽扬起头,嗤笑道:“哼,我最瞧不上你这样前倨后恭的,有本事还和昨儿一样刁蛮,我倒还敬你了!”
蔡氏吓得哪里还说得出话,只呜呜咽咽,哭得梨花带雨。
慕绍堂立时跪下:“九公主息怒,都是草民没有管束好内眷,才冲撞了公主,待我日后好好整治。”
卢氏神色戚戚地跟着跪了,颤声道:“这与我家老爷无关,是民妇治家不严,怠慢了公主!”
“你们倒是夫唱妇随,连罪责都想各自独揽,如此甚好,至于管教姨娘,那是你们的家务事,本公主不好插手,今儿只想听听怎么责罚。”南宫羽偏头轻哼。
“这……”卢氏没想到南宫羽现在就想要个说法,一时反应不过来。
慕绍堂咬牙道:“禁足三个月,衣食月例减半!”
蔡氏一听,原本哭花的脸再次泪流满面,凄惨道:“爷……”
“就这些?”南宫羽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卢氏只得接着说:“将服侍的大丫头赶出去,手抄《女诫》《女则》百遍。”
“这还差不多!”南宫羽挑了挑黛眉,十分勉强道。
闻言,蔡氏直接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老爷,夫人,不要啊,我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把她拖回浣纱院,着人看起来!”卢氏沉声道。
外间进来两个粗壮的婆子,将无力挣扎的蔡氏架着拖走了。
南宫羽摘下腰间一块黄玉牡丹佩,塞到顾青竹手里:“你是本公主的救命恩人,若这个家里有人胆敢欺负你,你就拿着这个到燕安城来找我!”
她说着,着意看了眼卢氏,她自小在皇宫中长大,见惯了后宫妃嫔争宠倾轧,卢氏是当家主母,虽对她有几许冷言,却远没有一个姨娘好对付,今儿也算是杀鸡骇猴。
卢氏听了这话,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后背瞬间起了一身冷汗,湿了里衣,她跪着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抽筋。
顾青竹推拒不收:“谢公主,这玉佩太贵重了,民妇不能要,况且,祖母公婆待民妇都很好,根本派不上用场。”
南宫羽睨了眼慕锦成道:“那人呢,若他有半点对不起你,本公主亦可为你做主。”
“不不不,夫……夫君对民女照顾有加。”顾青竹看着手上的布条,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
南宫羽见她坚持不要,遂强硬道:“无论如何,你都要拿着,本公主赏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顾青竹只得握着玉佩,翠色的长穗子从她手中垂下,微微飘动。
慕锦成长揖到地:“公主,你放心,不管青竹有没有赏赐的玉佩,草民对她永远都会比对自己更好。”
南宫羽嘴角微翘,扬声道:“你最好记住你今日所言,本公主昨儿说过的,可不是一句不能兑现的空话!”
“小九,县衙这会儿已经抓着了灯会纵马的闹事者,咱们过去看看审得怎么样了,若果真是北境暗桩,咱们还是早些回京中,以免节外生枝才好。”南宫轩听了扈从的低语,面色凝重道。
“那些个胡人可真烦人!”南宫羽嘀咕了一声。
南宫轩站起来抱拳道:“慕将军,小九自小被宠坏了,在府上叨扰之处,还请见谅,本王这就带她回去了。”
慕绍台单膝跪地道:“能屈尊来慕府,是本府无上荣耀,末将带领全家恭送七王爷九公主。”
南宫轩领着不情不愿的南宫羽离开,大队扈从前呼后拥往南苍县县衙去了。
灯会纵马案自有苏瑾明断,其中暗潮涌动暂且不表。
单说送走了王爷公主,慕家人除了少数几个,其余的个个汗流浃背,寇氏也乏了,挥挥手,让他们自个散了。
慕绍堂和卢氏回了朝晖院,他拧眉问:“昨日到底怎么回事?”
卢氏斟酌道:“那位公主女扮男装,被锦成家的救回来,蔡氏出言不逊,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惹她生了气。”
慕绍堂拍了下桌子,气恼道:“当真是个没见识的无知妇人,简直有眼无珠,她那一身衣裳是寻常店铺里能买到的?再说她的发簪玉佩,哪件不是世间少见的珍品!”
卢氏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这会儿说那些,未免晚了点,至于惩戒……”
“话既然讲出去了,今日便照做吧,免得再落个欺瞒天家的罪名!”慕绍堂是慕家家主,在整个家族安危和一个替身小妾之间,他根本无需要选择。
卢氏点头应了,而后两人对坐,一时无言,二十多年的夫妻,冷战了十多天,危急时刻,还是会为对方着想,这也许早与情爱无关,就如同藤缠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一定要剥离开来,定是两败俱伤,鲜血淋漓。